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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西北不以為意:「說來聽聽。」
「懲戒之境——」
「哦?」
「實不相瞞,謝某曾經近距離見過懲戒之雷的威力,所以耗費二十年時間研製出了與它相同威力的幻境,少主可有興趣一試?當然,只是幻境而已,出來後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影響。」
話音落後,天塹閣再次陷入寂靜。
謝天清究竟何許人也?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創造出懲戒之雷的幻境?難怪謝家能在短短兩年內坐到如此位置!
沈初霽垂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由收緊,指尖陷入掌心,臉色變得越發難看。懲戒之雷並非這麼簡單,它所產生的威力並非只存在於身體表面,更多會與靈魂產生強烈撞擊,樓西北魂歸舊體不過二十載,就算只是幻境也有可能在強烈刺激下魂體分離。
不過,樓外樓應該會阻止他……
「那便多謝了。」樓西北興致勃勃站起身。
樓外樓搖著摺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有任何阻止打算。
「若是不小心死了,可別怪為父沒提醒你。」
樓西北不甚在乎地聳肩:「那也不錯。」
沈初霽臉色倏的一黑。
「兩個混帳……」沈初霽咬牙罵道。
坐在他旁邊的錦兒和阿玉不由得屏息凝神,在大師兄身邊一月有餘還是第一次見他真正動怒。
謝家少主取出一個法器,以靈力催動,一張透明天幕出現在半空,如今已過午時,幻境天幕盤旋在上空,遮住青天白日,化作一朵朵染著墨色的浮雲,雲中隱約閃動電光,時而有雷鳴之聲相伴。
「請。」謝家少主朝樓西北做了一個手勢,隨後退回謝風清身邊。
看著樓西北義無反顧飛到墨雲下方,沈初霽攥緊拳頭,心裡把這兩父子罵得狗血淋頭,終究沒有立場阻止,更加不能阻止,料想謝家不敢做得太過火,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謝風清……好一個謝風清!
「轟隆——」
雷鳴之聲響徹天際,樓西北矗立半空中,在萬物自然之下渺小得如同一粒浮塵,他收起一貫漫不經心的姿態,神情肅穆,抬頭望著上空。
站在這團醞釀著風暴的墨雲下,才能切身感受到自己之於天地的渺小,才能真切感受到沉沉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儘管只是幻境,天道威嚴卻在他面前展現得淋漓盡致。
「轟隆——」
一道黑色雷電自天空降下,不由分說劈在樓西北身上。
看到這一幕,即使知道只是幻境,沈初霽的心依舊狠狠一空。
隨著一聲巨響,樓西北懸浮半空的身體仿佛受到某種壓力,根本沒有反抗餘地墜入深坑之中,由於力量太過巨大,揚起一陣灰塵模糊了深坑中的畫面。
閣樓上響起無數抽氣聲,樓外樓臉色都凝重幾分。
「咳……」一聲悶咳傳來,幾滴鮮血從口中嗆出,塵霧緩緩散去。
樓西北半跪深坑中,周遭地面已經開裂,他抬手抹掉嘴角鮮血,臉色蒼白,淺淺露出一抹笑來:「這麼疼嗎……」
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誰說著什麼。
「好像也不過如此。」
至少,比他與沈初霽靈識相通時感受到的疼痛輕鬆多了。
謝風清笑問:「樓少主可還滿意?」
樓西北感受著蔓延在四肢百骸的疼痛,莞爾點頭:「滿意,當然滿意。」
他撐著膝蓋站起身來,腦中忽然一陣恍惚,身形向後踉蹌半步,停頓片刻後才勉強站穩腳步。
「可要再試一次?」
「樓西北,差不多就行了。」
樓西北還未回答,他老子樓外樓就發話了。
謝風清倒是豪不意外,聳肩道:「差點忘了,樓少主魂魄尚未完全穩固,還是不要再繼續比較好,回去好好休息。若是你喜歡,此物贈你也未嘗不可。」
樓西北沒有堅持,也沒有推辭,笑著應下:「那便多謝了。」
收下謝風清的法器,樓西北回到座位上,還未坐穩身體,就被他老子嚴詞勒令休息一時片刻再回來,正好閣樓後邊準備了廂房,他對以武會友也沒多大興趣,乾脆應聲離開了座位。
見狀,曲懷溪踱步到樓外樓身邊,在樓西北的位置坐下,低聲笑道:「樓外樓,你再不阻止,沈兄今夜就該提刀來見你了。」
樓外樓擦了把額頭虛汗:「差點兒忘了他也在。」
「畢竟沈兄第一次參加仙門大選,還是你膽子大,三番五次惹他生氣。看見剛才那眼神沒?好久沒見過了,我都替你捏了把汗。」
樓外樓嘆息道:「你說沈兄怎麼比我還像樓西北他爹?」
曲懷溪嗤笑一聲:「你說呢?你兒子再死一次,真就要灰飛煙滅了。」
樓外樓默了默,以扇掩面:「派人去查一下,封神榜為何在謝風清手裡。」
「已經去查了。」
……
看著樓西北進入閣樓,沈初霽從座位上起身,路過江闊身邊時,抽出他懸掛腰間的映月彎刀,冷臉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無需掛念。」
撫雲頂眾人疑惑看著他的背影,心知他此時氣得不輕,沒敢出聲阻止。
第38章
樓西北走進長廊, 來到廂房門外,正欲推門而入時,身形莫名一陣恍惚。
他扶著牆壁穩住身體, 不由皺緊眉頭想將腦中眩暈甩出去。雖說只是幻境,但樓西北身臨其境的感受卻無比真實, 或許魂魄受到了些許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