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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硬地褪下上身全部衣物,跨入浴桶之中,溫熱水流包裹著他的身軀,而沈初霽的表情從始至終非常平靜,並未因為行為受制於人就產生任何恐慌與不安。
「出來吧。」沈初霽目光凝聚在山水屏風上,語氣相當平靜。
只見屏風後光影晃動,似是燭光投映在上面的痕跡,片刻後一道玄色身影緩步走出。
樓西北雙手環抱胸前,身體微微□□靠在屏風上,泛著金色流光的眸子愜意眯起,劍眉上揚,嘴角含笑,俊朗面孔寫滿揶揄。
「此情此景莫說那木頭心生喜歡,便是在下也難以抗拒。」言談間他的目光如有實質,游過沈初霽潔白光滑的肩頸,在線條明顯的鎖骨上逗留片刻,隨後繼續往下似是窺探著埋藏在水下不為人知的風景。
沈初霽身體不能行動,只能默不作聲看著他。
樓西北緩步靠近,腰間銀鈴不住晃動,最終停在浴桶面前。距離拉進後,他的眼神更加肆無忌憚,巡視領地一般掃過沈初霽暴露在空氣中的每一寸皮膚,本是有意捉弄,眼下自己卻不得舒坦。
他好似一時興起,俯身問道:「沈初霽,如果在我和木頭之間選一個成親,你會選誰?」
沈初霽目光沉靜,反問:「我有的選嗎?」
樓西北大概也覺得自己問得有毛病,但眼神相接一瞬間,好似層層電流穿過血肉直擊心臟。
半晌,他兀自笑了:「選我吧,我會救你。」
沈初霽不置可否,沒有回答。
樓西北轉身去取衣物,走到他褪下的道袍前停頓片刻,反而彎腰將紅色喜服拿了起來。
「反正已經準備好了,不穿白不穿。」回到沈初霽跟前,眸光轉移到他臉上時,發現沈初霽一直看著自己,眼神未曾偏移分毫。
「不過你要記住,救你的人是我,一會兒你就得選我。」
樓西北重複一遍,語氣帶著丁點兒無關痛癢的威脅。
第15章
所幸行為受到限制,沐浴更衣卻不需假借他人之手。
接觸喜服瞬間,身上禁錮解開,樓西北做了回正人君子,轉身走進屏風後將其他空間留給沈初霽。
衣物摩擦聲傳來,好在並不繁瑣三下五除二穿好,將玉佩和骨笛重新系回腰間。
「好了。」沈初霽說道,隨後抬眸打量四周,只是一間普通臥房。
樓西北走出屏風,見到沈初霽穿著極其合身的喜服站在光線明朗的房間中,眼神興味十足:「這身衣服倒像是專門為你準備。」
沈初霽不常穿顏色鮮艷的衣服,並非不合適,只是不想太招搖,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這身喜服都被他穿出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依舊丰神俊朗不染纖塵。
他沒有回應樓西北的話,回身看著樓西北:「樓少俠為何在此處?」
沈初霽眼神如他人一般,淺淡大方不容琢磨,樓西北餘光看到他濕漉漉的一縷頭髮貼著脆弱脖頸,好似纏繞在白玉上的黑繩,明明不和諧卻也有種另類的和諧。
「我普度眾生來了。」樓西北半真半假道。
「可是有所發現?」沈初霽道。
樓西北點頭,不打算隱瞞:「偷盜禁術一事,我問過我爹了。」
沈初霽沒出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十年前一位修士擅闖百書閣偷盜禁術,四大仙門合力將她誅殺,倒是不曾至其神魂俱滅。她若是怨氣太深成了邪祟,再將禁術告知劉易倒不是絕無可能。」
沈初霽目光微斂:「還有呢?」
「據傳聞稱,當年盜取禁術的修士是撫雲頂的弟子?」
沈初霽「嗯」了一聲,神色依舊無悲無喜。
樓西北眼中探究意味太濃,不需細看就能發現。
沈初霽莞爾一笑:「想問什麼?」
燭光映在沈初霽彎起的眼角,他注視著樓西北,眼底微光跳動,看上去莫名地柔和。樓西北目光微怔,可能是光線和衣物的原因,他覺得這一刻的沈初霽終於像個擁有七情六慾的凡人。
盤踞在樓西北肩頸上的魚骨鞭有了動作,纏繞著他的臂膀游過胸膛停在腰間,緊緊束縛在腰間一圈銀鈴上。他喉結略微滑動,不自覺放柔目光,下意識不想驚醒沈初霽身上的片刻柔和,輕聲問道:「飛升並非易事,幾千年來也就出現了一位修士,我想知道她為何不惜盜取禁術也要習得飛升?」
沈初霽垂下眼帘,擋住眼底微光,眼角那層柔和逐漸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貫的冷淡和疏離。
「我不知道。」沈初霽道。
樓西北目光怔怔,他清楚地知道沈初霽身上藏著許多秘密,好奇心作祟,他異常地想知道這些秘密,揭開罩在沈初霽身上厚厚的迷霧,看見這些秘密背後的他。具體因為什麼,樓西北說不出來,他就是想知道不問緣由,反正他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緣由。
「樓西北,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一個真相。」沈初霽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眼睛深深看著他,又好像在透過他看著其他人。
「其他人呢?」沈初霽轉移了話題。
樓西北回神道:「他們和你一樣,被控制了。」
沈初霽詫異看他,似是在問他為何沒被控制。
樓西北粲然一笑:「我不願意就沒人能控制我。」
沈初霽笑了笑:「這裡應該是神府,你心志堅定憑它再神通廣大也不會被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