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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仙樂嫌惡扔開弟子屍體,冷笑道:「樓尊主以為呢?除了自封神,我拿它還能有什麼目的?」
樓外樓露出一個遺憾表情,嘆息道:「本想留你性命等沈兄發落,如今看來只能讓你死在這裡了。」
「紅顏薄命,真是可惜呀。」
樓外樓出手利落,僅憑兩三招就以扇骨抵在蘇仙樂喉間,取她性命易如反掌。
「蘇姑娘,你從沈兄記憶中看到了什麼?」樓外樓最後發問。
蘇仙樂嘴角上揚,眼神癲狂:「那是我和師兄的秘密,我會幫助師兄,我會讓他重新……」
話未說完,樓外樓扇面從她脖頸划過,任由蘇仙樂渾身鮮血栽倒在腳邊。
樓外樓眼神冷得駭人:「他未必需要。」
……
「樓西北,他是你爹?!」江闊指著百書閣前搖晃摺扇的身影,難以置信道。
樓西北懶懶挑眉:「不像?」
江闊沉默片刻,發現兩者還是有些相似,特別是身上氣質和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
「蘇仙樂並未成功盜取禁術,為何死後會習得梵天幽書?」
沈初霽道:「她修了窺天道,而且被發現時已經在百書閣內,大概那時就已窺得了真正的梵天幽書。」
樓西北沉吟片刻,問道:「她曾窺探過你的記憶?」
「嗯。」沈初霽垂下眼帘,或許,她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樓西北沉默看著他,意識到沈初霽身上的秘密比他想像得更多。
樓外樓是什麼人他清楚,能讓他側目的人絕不會是凡夫俗子。
幻境繼續發生變化,然後來到撫雲頂山腳下。
十年來無數進出撫雲頂的弟子,從幼年到少年,從少年到青年;他們那樣歡快,做了壞事、闖了禍事絲毫不覺得沮喪,反而洋洋得意地說大師兄不會怪罪他們;他們搜羅無數法寶,討論著要將寶貝全部獻給大師兄;有弟子到撫雲頂找麻煩,他們趾高氣昂地將人打回去,轉頭看見地上盛放著一株好看的花兒,興高采烈地要摘下來送給大師兄。
他們熱情洋溢,他們肆無忌憚,他們鍾愛著大師兄,為大師兄多誇了誰一句大打出手,那樣肆意、那樣鮮活。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經常被他們掛在嘴上的大師兄卻從未出現過。
而從頭到尾注視著這一切的蘇仙樂,從始至終都在盼望著沈初霽的出現。神府天空不斷變化顏色,最初晴空萬里,看到來往撫雲頂的弟子越來越多天空就變得越來越陰沉,直到最後電閃雷鳴烏籠罩,再看不見一絲光線。
「所以,她並非憎恨撫雲頂弟子,而是嫉妒。」
蘇仙樂嫉妒、憤恨這些人代替了她的位置,陪同在沈初霽身邊,她做這些事件,或許是為了飛升,或許是為了逼沈初霽下山。
「既然化作邪祟,為何不乾脆直接上山?」仙兒好奇道。
看完十年來蘇仙樂的心境變化,沈初霽神情依舊風平浪靜。
「她壞了撫雲頂的規矩,不可再踏入撫雲頂半步。」沈初霽道。
宣夜不禁唏噓:「她到底是守規矩還是不守規矩呢……」
樓西北看向沈初霽,說道:「我更好奇蘇仙樂臨死前說要幫助沈兄是怎麼一回事。」
沈初霽抬眸,恍如隔世般嘆息一聲:「到了神殿大抵就知道了。」
似乎目的已經達到,幻境逐漸褪去,他們重新回到長街中,這次眾人沒有再被分開,同時沈初霽感覺到自己行為又受到了控制。
「少爺,公子,我們去神殿祈福吧。」幾位小廝站在他們身後,手裡捧著香燭對沈初霽二人道。
正好他們要去神殿一探究竟,於是將計就計。
「沈少爺和樓公子要去神殿祈福了?」
「沈少爺是仙樂姑娘欽定的蘇家女婿,他始亂終棄一定會被仙樂姑娘懲罰的!」
「聽說昨夜蘇家姑娘自縊險些沒救回來,沈少爺和樓公子一定會受到懲戒!」
……
圍觀百姓旁若無人地討論著,腳步緊緊跟隨在他們身後,猶如行屍走肉般將他們簇擁在中間,一字一句一言一行仿佛都在逼迫他們前往神殿,漸漸的,幾乎全城百姓都跟在他們身後,密密麻麻如同螞蟻一般。
宣夜回頭看了一眼,心有餘悸道:「跟似的,好可怕。」
樓西北走在沈初霽身側,抬眼觀察著沈初霽的表情,就像沒感覺身後跟隨的百姓,平靜得不像話。
終於,他們來到神殿門前。
金色大門敞開,殿中空曠冷靜,一縷幽香襲來,中央位置立著一尊神像,被紅色綢布蓋住看不見面貌,神龕前燃著三支線香,飄動著縷縷青煙。
「請少爺上香。」小廝將香燭遞到沈初霽面前。
沈初霽不受控制地接過香燭,獨自一人跨過門檻,站在神像前引燃了香燭。
與此同時,一道冷風吹來,吹動他的衣袍,覆蓋在神像上的紅綢緩緩滑落在沈初霽面前。
滾落的紅綢被燃燒的香燭燙出一個洞,神像真面目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
沈初霽怔怔抬著頭,一股無法克制的反胃翻湧而來,他緊緊攥著手中香燭,竟也拿回一丁點主動權,脆弱的香燭被他掐斷了,掉落在腳邊。
那尊神像不是蘇仙樂。
它的那張臉赫然和沈初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