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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霽你騙我……你為什麼要騙我……我怎麼辦?!你死了我怎麼辦?」
「你看看我啊……看看我……求你……」
他近乎崩潰地大哭,聲音嘶啞哽咽。
或是已經沒了必要,被封神榜吞沒的記憶全部散了回來。
「大師兄……」
「大師兄呢?」
「他是騙子……他根本沒有飛升……」
「兄長……」
記憶逐漸回籠,宣紙上的字跡也變得一清二楚,一切仿佛沒有發生。
「西北……」桑兒淚流滿臉地想去扶她,被魚骨鞭狠狠抽在手上。
「沈初霽呢?沈初霽在哪裡?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他了?他在哪裡?!他去了哪裡?!」
懸浮半空的封神捲軸一點一點風化,如同沈初霽的身體,化作齏粉湮滅於風中。
「沈初霽在哪裡?!沈初霽呢……」
眼淚與鮮血混合,他臉上已有癲狂之色。
樓外樓站在結界外,看著封神捲軸最後一角也消散在空中,終是發出一聲嘆息。
「樓西北,他把神魂凝成的神府種在了你身上,好好活下去罷。」
神府乃靈核所化,神府一旦離體,本體勢必不復存在。
樓西北失聲痛哭,手指緊緊扣在地面,因為太過用力指甲翻轉鮮血橫流。
「爹……我怎麼活啊?沒有沈初霽我怎麼活啊?」
「為什麼這樣對我……他不是喜歡我嗎?他不是願意和我在一起嗎?為什麼啊?」
即便樓西北死過一回,樓外樓也從未見過這樣絕望的他。
他蹲下來,輕輕撫著樓西北的腦袋,聲音沙啞:「西北,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九州傾塌。」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世人要死就讓他們死!他們就該死!憑什麼要沈初霽死!」
「爹……我不要他死……沈初霽死了我怎麼辦?他對我很重要……我不能沒有他……爹……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要讓他回來!我一定要讓他回來!」
樓外樓道:「可是他想讓你活著,就像一百二十一年前你想讓他活著一樣。」
「少主……少主……我怎麼辦啊……」
那些曾經的記憶此刻充斥在他的腦海。
分明答應與他結成道侶,分明答應他去去就回,分明答應他飛升後就讓他進入撫雲頂,分明說好了要飛升,分明說好了要在神殿等他,為什麼啊?
「為了天下蒼生,為了父親,為了同門,為了秦少寧……那我呢?沈初霽你想過我嗎?沒有你我怎麼辦?」
身體裡好似有一股鬱氣亂竄,他揪著頭髮捶打自己的腦袋,想把鬱氣發泄出來。
「西北!」桑兒震驚地看著他身上越來越多的鮮血,「尊主!他要走火入魔了!」
樓外樓眉心皺起,運起靈力壓制他體內的鬱氣。
「滾!滾開!都給我滾開!沈初霽呢?把他給我找回來!我要他……我要他……」
他體內鬱氣太蠻橫,竟直接將樓外樓的靈力彈了回來。
「沈初霽……我恨你、我好恨你……為什麼啊?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跟你一起死……我陪你一起死……等等我……我來陪你……」
「讓開!」災厄走到樓西北身後,手掌貼著他的後背,將他體內化不去的鬱氣全部吸到自己體內,「師兄不想讓你死,給我好好活著。」
他按住樓西北後頸,略微用力將他活生生掐暈過去,隨後對樓外樓說:「他精神快崩潰了,不想他變成瘋子就作法替他穩住心脈。」
樓外樓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樓西北,神色複雜又心疼,朝災厄道謝後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二師兄……大師兄呢?」
「為什麼封神榜會消失?他不是飛升嗎?」
撫雲頂弟子愣在原地,迷茫看向四周,各處都沒有沈初霽的身影。
「樓西北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大師兄死了?大師兄為何會死?他不是、不是要飛升嗎?」
「大師兄……」
阿玉揉著眼睛放聲痛哭:「大師兄……我要大師兄……」
錦兒眼中噙著淚,抓住梁淺的衣服:「大師兄呢?大師兄在哪裡?樓西北什麼意思啊?」
梁淺神色慘白,看著朱雀離開的方向,喃喃道:「大師兄死了……」
「不可能!大師兄怎麼會死?!」江闊眼眶通紅,憤恨抽出腰間的映月彎刀,「我不准你們胡說!大師兄不會死!」
宣夜不可置信地搖頭:「不可能的,大師兄不可能會死……大師兄明明要飛升,他不可能騙我們!」
仙兒身體癱軟,跪坐在地上:「大師兄……」
阿絮迷茫看著眾人,緊緊咬住下唇。
誰死了?兄長死了嗎?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兄長,好不容易才和兄長來到了修真界,好不容易才能永遠留在兄長身邊,兄長怎麼能死?
災厄漆黑右眼掠過眾人:「師兄死了,我們的大師兄死了。」
與此同時,人間界,秦國回都。
突然被抽離的記憶再次回籠,秦少寧狂喜地闖入皇帝寢殿:「我們還記得沈初霽!他沒有死對不對?」
秦子延靠坐窗前,與秦少寧的喜悅相比他顯得異常平靜,看向秦少寧的目光中甚至帶著一絲嘲弄和憐憫。
「你是他的神骨,你感覺不到嗎?這世間,連他神魂的氣息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