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
誰知道在這場慶典正如火如荼進行時,海面突然巨浪滔天,用著幾乎吞噬一切的可怕力量瞬間席捲了整個小鎮。
歡聲笑語被哭喊哀嚎聲取代,布置精美的慶典儀式被海浪衝散,已不復之前的模樣。
南衛行身為水族少主,這海潮自然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傷害,可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片刻前還跟他說,今日準備了他喜歡的糯米糍的老伯被海浪捲走。
眨眼間便沒了身影。
南衛行有些無措的蹲下身子,閉上眼睛,堵住耳朵,仿佛只要不聽不看,這一切就都沒有發生過。
如此自欺欺人也好過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
「不要,不要。」南衛嘴裡喃喃念叨著,以他為中心方圓一丈之外,幾乎已經看不出原貌。
放眼望去整個小鎮就只剩下南衛行腳下這方寸之間還算安全。
可以吞噬一切,毀天滅地的海水卻一絲一毫都沒有將他的鞋襪打濕。
突然一道劍光破壁而來,將奔騰不息的潮水生生斬斷。
「你還要蹲到什麼時候?」狐肆以劍丈量方圓,將倖存的人圈在其中。
劍光劈開的一條路正好連接南衛行所在的位置。
「你怎麼來了?」南衛行似有些不敢相信的望著狐肆。
狐肆:「自然是來找你的。」
他幾乎將南海諸島跑了個遍也沒找到這人,還是大哥用傳音符讓他趕來這邊阻擋海潮,他這才發現這傢伙居然躲在這裡。
南衛行卻在聽見狐肆來找他時,面色大變,幾乎立刻就要逃走。
狐肆立馬呵住他:「你又要去哪兒?」
南衛行被狐肆惡狠狠的聲音嚇得愣在了原地。
「無論你現在去哪裡,這毀天滅地的潮水始終會找上你。」狐肆以一己之力阻擋海潮本就有些吃力,期間他還不忘注視著南衛行,生怕這傢伙一個不留神又跑了。
他雙目赤紅,脖頸青筋暴起,若是海底泉眼還不穩定住,他估計自己就要爆體而亡了。
關鍵是南衛行那傢伙卻還想著逃跑,也不知道來幫一幫他。
「過來幫忙。」狐肆艱難的說完這句話,便沒忍住噴出一口血來。
南衛行搖頭:「會死的。」
狐肆氣急:「你不來我死得更快。」
「我若死了,就算是爬也要從幽冥境爬出來,讓你來陪我。」
「過來幫忙。」狐肆快要力竭,口裡噴出的鮮血幾乎將淺色衣襟染成了紅色。
南衛行猶猶豫豫始終不肯上前。
「啊……」一道悽厲的叫聲讓他猛的回過神來。
原來是狐肆靈力透支,海水鋪天蓋地湧來,原本還算安全的區域,瞬間變得危機四伏。
南衛行在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便已跑進了狐肆所畫的範圍。
因為他的到來,奔涌的海潮瞬間如分支的河流,從狐肆所畫的安全範圍之外流走。
狐肆力竭倒,他撞向的不是沙地,而是無數雙濕漉漉的手臂。
狐肆順勢扯住了南衛的手臂,一條寸步不離困妖繩便纏繞在了兩人手腕上。
南衛行看著手臂上的紅繩大驚失色。
「你做什麼?」他一臉震驚的望著狐肆,想走卻又走不得,整個人急的額頭冒汗,臉色泛紅。
「你別想逃。」狐肆下意識扯了一把困妖繩,確認沒問題後這才昏睡過去。
海底的泉眼暫時被封鎖,沿海海潮也盡數退去。
雖然只是很短時間,但這場短暫海潮的毀滅性卻也是不容小覷。
沈長安上岸時正好遇上前來鎮壓海潮的雲岐路,與其青雲山弟子。
雲岐路因靈力透支陷入昏迷,而且青雲其他弟子更是受傷嚴重,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東岸的凡人傷亡很少。
事後沈長安問雲岐路為何提前知道海潮之事前來鎮壓?
雲岐路笑著回答:「作為月華宮主的信徒,自然是收到了宮主的神諭。」
另一邊狐肆昏過去沒一會兒,海潮便退了下去,倖存者感嘆的同時也在為逝去的親人悲傷。
困妖繩將狐肆與南衛緊緊捆綁在一起,南衛走不掉,狐肆就連昏睡過去時候都顯得安然了一些。
小鎮房屋紛紛被奔涌而來的潮水摧毀,倖存的人們沿著海岸尋找一圈。
有找到孩童的玩具,老人的汗巾,鞋履,也有屍身,殘軀,模樣慘烈。
在倖存者的搜救下,從沿海邊帶回了幾個人。
南衛行和狐肆呆在村民們臨時搭建的庇護所內,狐肆虛弱得狐狸耳朵都顯現了出來。
村民看見之後紛紛跪拜,稱其為狐仙。
他們自然也清楚了南衛行與這昏睡的青年不是凡人,南衛行和他們生活了小半年,大家都很熟悉了。
但自海潮災難過後,這個平時溫吞的青年,似乎就有些刻意避著他們。
方伯有些不放心他,他拄著拐杖前來,給南衛端了一小塊糯米糍。
小鎮被海潮席捲一空,唯一還剩下一丁點兒食物,卻都被送來了這兒。
「專門給你留的。」方伯放下拐杖,艱難的坐下。
南衛行神情有些呆愣,他甚至有些不敢看方伯,但對方卻還是如往常一般,只是將他當作一個普通後輩。
南衛行:「方伯,你沒什麼問我的嗎?」
「你想讓我問你什麼?」方伯拍了拍南衛行的肩膀,他聲音略帶著幾分蒼桑,卻又讓人覺得格外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