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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竹可知道自家督主從來不是什麽善茬,慣是會笑裡藏刀,綿里藏針的,至於他們這些人,拿著刀的不一定都是英雄豪傑,還有可能是索命的殺手。
「興許,他們知道那東西在哪裡。」
督主說的不甚明白,山竹卻明白那東西是什麽,是開國皇帝的遺旨,他們已經找了許多年,而今陛下要殺的這些人里,多半皆是當初先帝身邊的臣子。
雖然表面上所有人一致的諱莫如深,但私底下都在找這封遺旨,顯然左淩軒也知道了這遺旨的存在,勢必要銷毀的,不惜使用如此極端的辦法。
都滅了口,不就可以了,看誰還拿得出這遺旨。
女醫館裡一片安寧,忽然出現一道男聲:「繁縷。」
繁縷正在教導白芷,一抬頭就看見督主進來,不禁訝然道:「大人您怎麽來了?」
「來看一看你罷了。」衛衣倚在門邊,笑看著她。
「督主進來坐會吧,我一會也就要回去了,快來看,這就是我今年收的醫徒。」
白芷聞言瞪大了眼睛,又悄悄的躲到了師父身後,她是有些害怕衛衣的,雖然衛衣對繁縷意態溫和,但在旁人眼中那只是個例罷了。
衛衣,依舊是那個陰毒狠辣的西廠督主。
「怎麽就你自己輪值?」屋子裡只有繁縷和白芷師徒二人。
衛衣進來找了個地方隨便坐下,白芷藉機跑出去給他們沏茶倒水,顫顫的端上來奉茶,被衛衣誇了一句,差點絆倒。
「沒有,師妹出去了還沒回來。」繁縷答話道。
如今換成了青黛與繁縷一同輪值,青黛今日去了內宮為曲婕妤請脈,如今的青黛也頗有名氣了,加之女醫官本就較少。
「那個師父,我先走了。」白芷急急忙忙的收拾好東西,差點將筆架帶倒,毛毛躁躁的。
「嗯,你回去吧。」繁縷回身又抽出兩本書給她,道:「等一下,拿著這個,這是我以前跟隨師父修習的時候寫的一些手劄,你應該用得到。」
「多謝師父。」白芷道過謝,像兔子一樣慌慌張張的竄了出去,看得繁縷十分好笑。
「你這個徒弟,膽子可不如你。」衛衣看著跑出去的殘影笑出來。
顯然是記起了初見繁縷的時候,那時繁縷也不過虛虛十六歲,站在西廠的牆外,落落大方的答了他的話。
繁縷答了一句:「其實我當初也很怕的,督主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嚇人吧,你看看你方才把人嚇得。」
臨走的時候,剛好碰上青黛回來,繁縷自如道:「青黛,我們走了。」
青黛呆呆的看著他們,聽見繁縷說話才回過神來,如常的點頭。
回去的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衛衣想了又想,覺得還是應當解釋一下,轉頭對她道:「本座沒有想這樣折騰你。」
繁縷輕聲道:「督主,我知道您的意思。」
他只是擔憂她會後悔,會痛苦,他反覆掙紮著,做著無人知曉的鬥爭,他從來這樣狠心,此時又這樣優柔寡斷。
衛衣本就留在西廠的時間很少,他們要不跟在陛下身邊,要不就是出去辦事,在詔獄裡審訊犯人。
繁縷見他一面也只有晚上,夜裡時常回來的晚了些,今日倒是時間早了些,繁縷倒是挺高興的。
「沒什麽再比我喜歡大人了。」繁縷一把攬上他的脖頸,微微偏頭靠在他的側頸項。
衛衣卻笑得很淡很淡,聲音也平淡的說:「繁縷,我也喜歡你。」
第一次這樣告訴繁縷,他喜歡她,如此的喜歡她,不計一切,無所顧忌。
衛衣驀然吻住了繁縷的唇,溫軟清苦的氣息糾纏不清,繁縷雙手摟上他的腰身,輾轉回應著他的溫意,忽而輕輕張口咬了他一下。
衛衣被她這舉動驚得退了一步,腳下被一絆,旋即坐在了塌上,繁縷也跟著跌在了他身上,繁縷的手指慢慢撫上他的臉,細膩溫暖,輾轉纏綿。
因為習武的緣故,衛衣身體雖然看著清瘦實則強健,將繁縷抱起來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這丫頭。」衛衣微微一側頭,埋頭在她肩頸處,微有熱意,繁縷的臉挨著他的頭髮,只覺得滿心欣喜。
片刻後衛衣抬起頭,繁縷白皙的皮膚落下上淡淡紅痕,如雪上紅梅映。
「不許看了。」繁縷見他又看,立刻抬手捂著側頸,另一隻手又去遮他的眼睛,可惜卻被躲開了。
衛衣趁機又在她額上親了一下,繁縷紅著臉又忍不住笑意,翹了翹鼻子,睜著一雙秀致的杏眼看著他,嬌嗔道:「督主你怎麽如此睚眥必報?」
「一報還一報,小丫頭,你可記住了。」衛衣笑著與一起她胡說八道,一隻手將她往裡挪了挪,讓繁縷坐在他的腿上。
「此後終年,我都陪著大人一起走。」繁縷像是得到了夢寐以求東西的孩子,抱著他不肯撒手。
她興許是有些可憐督主的,也或者是在可憐自己,想努力的抱緊對方,讓自己有一個值得付出的牽掛。
「繁縷,可是你不怕嗎,這宮裡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衛衣有些好笑的颳了刮她的鼻子,笑著問她。
「有大人在,我什麽都不怕,什麽都能過去。」繁縷當然怕,可這種時候,她知道,這句話她要說出來。
唯有說出來,他們才有一起走下去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