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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過去拽住容華長公主的衣袖,放聲大哭道:「母親,母親,您救救我吧,我不想去,母親……」
「我的兒,莫哭莫哭,母親……」容華長公主也沒想到,這和親的命運,她躲過去了,十多年後,自己的女兒卻要離開故土。
溧陽郡主委地悲泣,只是捂著臉搖頭,一句句道:「我不相信,這不可能……」
「我的兒啊,為娘也不想。」容華長公主淚眼婆娑,她怎麽捨得,這是她的親生骨肉,她生下女兒是為了讓她一世安康,到最後為什麽是這種結果。
「娘這就去宮裡,去求陛下,哪怕是嫁給普通的文官,娘也不讓你頂著個公主的名號去和親,這就求陛下回心轉意。」容華長公主安撫好女兒,梳妝打扮過後,就徑直去了皇宮求見皇帝陛下。
府中人看著容華長公主氣勢洶洶的,進宮去為女兒討要說法,卻不過半晌,就灰溜溜的自己回了大長公主府,面色沉沉,徑直去了溧陽所居的院落。
一眾侍女被秉退,只留大長公主母女兩個密話,溧陽的貼身侍女心急如焚,也不曉得大長公主有沒有辦法。
最後,等容華大長公主出來時,青檸和青檬進去看自家主子,溧陽已不復之前的悲戚淚下。
少女紅腫著眼睛,只是木然的看著面前的大紅喜服,輝煌的顏色映在她麻木的臉上,看著更讓人心疼。
而此刻的重華殿,燈火通明,左淩軒伏案批閱奏摺,寧潤看時辰晚了,便輕聲道:「陛下,是否累了,要不要先行休息?」
左淩軒搖搖頭,看著手上的奏摺,微笑道:「寡人怎麽會累。」
是的,他怎麽會累,這權柄在手的感覺實在太好,讓他迷戀的捨不得放手。
他志在天下,萬世功業,怎能為兒女情長所累,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總歸是會淡忘的。
「你說,容華大長公主府是個什麽情形?」
寧潤思忖了一下,斟酌著答道:「在那日之後,大長公主府就沒了什麽動靜。」
左淩軒放在桌上的手指動了動,觸及微涼的桌案,他垂眸說:「若是欽天監看好了日子,遣派使臣送溧陽公主去墨罕,不要耽擱。」
「是,遵旨。」寧潤心裡低低嘆息,面上什麽都不敢露出,真真是可惜了。
這世上,還有誰能和溧陽公主一樣呢。
左淩軒仿佛回到了白日裡的壽安宮,他以為只需要隨便挑選出一家貴女即可,誰想太後娘娘早已擇定人選。
「你是皇帝,要以大局為重。」這些說服的話,早就在盧太後的心中過了無數遍,她對這個兒子很了解,知道如何說服他。
「母後此言,兒臣不懂,寡人如何不以大局為重,自古以來,以臣女代主和親不在少數,更何況溧陽並非公主,又為何非要她不可?」
左淩軒自幼不敢違逆太後,他懼怕母親,可為了溧陽,他第一次與母後起了爭執,溧陽是他從小就喜歡的人。
盧太後步步緊逼,絲毫不肯讓步,嚴詞厲色道:「墨罕求娶我朝最尊貴的未婚女子,溧陽郡主身出皇室,只待封上公主名號,為國效力的時候,她們怎可退縮。」
「這……」左淩軒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他心中憤恨,可又無法反駁,於國於民,這都是好辦法。
盧太後心知他外強中乾,便柔和了聲氣,目帶哀傷的感懷道:「若你父親仍在,未曾丟下你我孤兒寡母,母後再怎麽也不會讓你做出不如意的事情呀!」
左淩軒卻不這麽想,他所知道的父親在家中寡言,但也有其他的妾室,倘若父親未曾過世,繼位的不一定會是他。
「溧陽郡主比其他的女子,不過是出身高一些,皇兒,這天下握在你的手中,你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
盧太後見他執拗的不肯鬆口答應,嘆了一口氣,忽然幽幽道:「皇兒,你知道耿氏為什麽會死嗎?」
「母後說的是前攝政王妃?」左淩軒抬起頭,看著盧太後的神情,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他對耿瓊琚是知道的,除去是盧太後的表妹,也是盧國公府手中的棋子。
不知不覺,左淩軒問了出來:「那她是為何死的?」
盧太後此時的神情突然陰冷起來,這令左淩軒很害怕,只聽她幽幽地說:「因為她知道了一個秘密,能夠讓你我母子二人死無葬身之地的秘密。」
「可這與溧陽前去和親,又有什麽干係?」左淩軒做出最後的掙紮。
「我只是想告訴你,皇兒啊,今日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通過無數人的犧牲換來的,有得必有舍你要學會捨得。」
直到後來,左淩軒才知道,盧太後這麽做不是為了她自己,也不是為了左淩軒,而是她的侄女,名為盧玉采。
溧陽郡主出身貴族,又與陛下有青梅竹馬,自然是情意深厚,只那一聲淡淡的嘆息,左淩軒轉頭吩咐宮人下旨發嫁。
這樣的結果,自然令墨罕使者大喜過望,他們也是來此後,才知燕朝並無未嫁公主,怕是唯有迎娶大燕臣子之女了。
此時竟然真的送來了一位貨真價實,具有皇族血統的貴族少女,這對墨罕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母親,保重。」溧陽公主頭上蓋著金紋紅紗,端坐在馬車裡,她不敢再向外看,生怕自己會跳下車去哀求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