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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的話說不明白,我不離開,我是陛下賜婚的,督主,怎麽可能說離開就能離開呢。
即便您是西廠督主,也不能違抗吧,還是說,督主意在她人,才決意捨棄繁縷呢?」繁縷抬眸看向他,一字字一句句,清脆有力。
「好好,本座倒不知夫人何時也如此,能言善辯了。」衛衣忽而冷笑片刻,他從不知繁縷擁有如此的善辯之才,這些的確是把他問住了,尤其是這最後一句。
「你什麽時候想通了,本座便送你出去。」他說了這麽一句。
繁縷冷冷一抿唇,咬牙道:「那勞煩督主大人且等著吧。」
自此,繁縷與他幾日沒有說話,像是冷戰一樣,誰也不搭理誰,連向來粗枝大葉的小松子都發覺不對勁了,可誰也不敢問。
夜晚,衛衣回到西廠,房間裡尚且亮著燭火,站在院子裡涼涼的,星輝黯淡,中天的明月也莫名的微紅,仿佛被一層霧氣籠住了,很是詭異。
這不是個好星象,欽天監的那幫子人今日慌慌張張的,又被皇帝用奏摺劈頭蓋臉的砸了出來,監正喪著臉喏喏退出來,只念叨著帝星西滑,怕是要大亂了。
帝星將傾,衛衣心裡嘖嘖了兩聲,怪不得陛下會發怒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抬腳才進去,隨著暴怒聲一封摺子迎面襲來,離面門一寸的時候,衛衣一抬手便接了下來,彎腰一一撿了地散落的東西,才走了進去。
步伐輕緩的走到紫檀書案前,看了一眼旁邊的寧潤,寧潤很有眼色的帶其餘眾人退了下去,他才輕言道:「陛下何必為此大動怒火?」
「莫不是看寡人勢弱,便覺寡人可欺,對,一定是這樣,他是不是攝政王的人,不不不,攝政王已經死了,那就是慶山王……」左淩軒在御書房裡走來走去,根本聽不進去其他人的話。
衛衣看陛下這樣子竟有些瘋癲了,啞然無語,半晌才說出話來,不過是一些恭維之詞,對於他們來說,諂媚奉迎是基本功一樣的東西,只看誰的話更能說到主子的心坎里去。
衛衣能走到今日,自然也是箇中高手,只是撫慰下陛下的心情,易如反掌。
書房裡傳來陛下的笑聲,不知衛衣都說了什麽,很快,傍晚的時候左淩軒從書房裡出來,對寧潤道了一聲,去皇後宮中。
祿公公正坐在圈椅上,手裡端著一盞碧螺春,見他進來一斜眼,尖聲細語道:「衛督主好生伶牙俐齒,只這麽兩句話,便哄得陛下怒氣全消。」
「區區不才,只是比祿公公多讀了幾本書罷了,尚且還是個睜眼瞎,祿公公可不必太過自卑啊。」衛衣笑著說,轉身坐了下來,小太監呈上一盞雨前龍井來,便快步退了出去。
其餘的小太監掀簾進來,一見兩個死對頭坐在了這裡,氣氛也劍拔弩張的,一俱縮頭縮腦的躲了出去。
祿公公皮笑肉不笑道:「你不過哄得陛下一時高興,真以為自己這地位就是穩如泰山了不成。」
衛衣眉眼俱笑看著他,略略勾唇道:「穩不穩如泰山本座不知道,但本座這位子,好歹能一直坐到送祿公公你老人家走。」
「小子,你休要太得寸進尺,話說的輕巧,今日動不得你,明日說不得你就什麽下場了。」人老了,總是忌諱這死呀走的,祿公公氣的抬手指向他。
這人一生氣吶,臉上的皺紋又疊了一層,身材也比從前更加臃腫了一些,不過那手上皮膚倒是如小姑娘一般流光水滑,看來油水是沒少撈。
「那就看誰的時運好了。」衛衣沉眸笑了笑,有些人,你看他仿佛什麽事都沒有做,但是到了最後偏偏什麽都是他一手促成,譬如那位他們都不曾認真看過的陛下。
衛衣與祿公公隨後的交鋒,自然又是一番刀光劍影,兩廂都沒得到什麽好話,一個比一個的口舌毒利。
「衛督主,後面的日子還長著呢,這宮裡的水,深著呢。」祿公公一甩頭,悠然踱著方步出去了。
衛衣彎眉一笑,這是自然,這水深水淺皆需親身試,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房間裡繁縷等不及,已經縮在被子裡睡著了,撩開湖藍色的簾帳,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脊背如玉,烏鴉鴉的頭髮散了一枕,皮骨透出溫軟的女兒香,沁人心脾,膚如凝脂。
衛衣在床畔坐了下來,撩起繁縷的頭髮看她,自從與繁縷同床共枕開始,他夜裡皆是穿著中衣中褲,捂得嚴嚴實實與繁縷分被而睡,從不在她面前展露殘缺的身體。
手指下的眼皮動了動,似乎是醒了,衛衣喚她:「繁縷。」
繁縷緊閉著眼,心裡憋著一團火氣,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焦躁的很,總是心不在焉的,只咬著牙側了側身並不理會。
她竟然還有脾氣?衛衣有點好笑,可是心裡又沉重異常,想笑又笑不出來。
他沉了沉聲:「繁縷,起來。」
繁縷聽他聲色似乎不大好,以為有什麽事,起身低聲問道:「大人什麽事?」
衛衣跪在被褥上,簾帳重重,燈火幽微不明,繁縷迷濛不解,面對著他跪坐起來,揉著眼睛看不大清楚他的神情。
衛衣突然狠狠拽住她的手,向那屈辱而去,企圖以這種方式告訴她,他與那些人的不一樣,他沒有。
「啊,大人,你干什麽?」
第49章 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