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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縱有千般好,萬般風情,皆不如娶你為妻。」衛衣撫著她的鬢髮,緩緩地說出這句話,認真而誠懇,滿滿的溫柔。
繁縷想,即便是現在,死亦甘願。
她閉上眼,說:「我願郎君千歲,與我共白首。」
衛衣看她,其實早在那日清晨繁縷的一番話,他就不再想送她離開了。
衛衣給攝政王妃的密信關乎帝裔血脈,他想,這足以掀出波濤之怒,也足以擾得整個燕朝大亂,所以,這東西不能在衛衣的手中,也不能由他說出來。
攝政王妃能夠如此乾淨利落的離開,而且,攝政王戰死,為何屍身不立刻運回來,而是要等人去迎,定有蹊蹺之處。
他們是那麽容易失敗的人嗎,必然不是的,捲土重來未可知。
北路行進艱辛,偏偏還要攜小世子一同前往,真的是避禍嗎?衛衣對此懷有疑問。
翌日,答案就來了。
「大人,宮外有人送了東西來,說是攝政王府的蕭先生奉命送來的。」陸午手中是一封信和一隻錦盒,不算太大。
蕭先生,衛衣第一個想起來的是蕭均寧,而後才反應過來,是攝政王府的幕僚蕭鳴,字鳳歧的那位。
打開錦盒,衛衣手中拿著墨色長簪樣的飾品,鋒芒銳利,握在手裡纖細微沉,觸手冰涼。
「督主,這簪子看著好生奇怪。」陸午看見這簪子渾身烏漆墨色,不像是尋常簪子。
衛衣唇角一挑,將「簪子」拿了起來給陸午細看,徐徐道:「這可不是什麽簪子,你且好好看看,這像什麽?」
「這樣子看起來像是一隻燕子,燕子,黑色的燕子,屬下知道了。」陸午念叨了幾遍,突然眼睛放光道。
「不錯,就是烏衣騎,堂前燕。」衛衣點了點頭。
他打開火漆封好的密信,規規矩矩的楷書,內容不太多,不過是十來個字而已,可他卻微微一笑,舒了一口氣。
「這一次,倒是沒有後顧之憂了。」衛衣把手中信紙折了兩折,抬手摘下明紗燈罩,將信紙放在燭火上慢慢燒掉,墨色的字跡隨之變成了灰燼。
陸午低垂雙眼,看著桌子上的錦盒,心裡不解,既然攝政王已經戰死,又何必再與攝政王府多有牽連。
那信上其實並沒有什麽事情,只是寫了一個地方和一個人名,至於這堂前燕是烏衣騎的信物,也是攝政王妃給的他一個人情。
烏衣騎不同於西廠的是,他們說是聽從帝王,但實質上還是聽從玄衣的吩咐,衛衣則不同,只要他沒有了西廠提督這個身份,其實就可能會失去一切。
第50章 審問
衛衣的西廠雖然壓制住了東廠與錦衣衛, 但朝堂之中官吏對其俱是聞風喪膽, 實則又不是那麽的穩固。
靠得不過是皇帝的心思, 所謂設立與撤消不過是皇帝一句話, 而今, 衛衣想要維持下去, 必須要表現出對陛下的順從。
早朝之後, 衛衣碰見蕭均寧從御書房裡出來,上前道:「蕭大人這是怎麽了,失魂落魄的。」
蕭均寧抬起眼又垂了下去, 不想搭理他,臉上青碴薄薄,側頰還有一道紅色的劃痕。
衛衣看得可笑, 他們文官一向是很注重儀表的, 鮮少會有狼狽之相出現在人前。
「這自從抄了柏賢王府,蕭大人反倒日日如喪考妣一般, 莫不是對柏賢王還要什麽愧疚之心不成。」
蕭均寧抬起頭, 狠狠瞪了他一眼, 語氣惡劣道:「干你何事。」
衛衣挑了挑眉, 脾氣甚好的樣子, 蕭均寧一甩袖子, 掠過他離開了,步履匆匆的,遠不如當初的風流瀟灑, 頹然又焦躁。
衛衣的視線隨著蕭均寧的身影, 目光觸及另一道身影,步伐悠然,絲毫沒有身為臣子對於皇威的畏懼,仿佛這長廊成了他自家的花園。
衛衣側了側身形,拱手淡笑,寒暄道:「國公爺,這是要來拜見陛下呀。」
盧國公已經是三十幾許,穿著簇新整潔的朝服,頜下留了三寸美髯,長安城裡文官都以此為美,對他不屑一顧道:「你這不過一介走狗,問得多小心死得快。」
衛衣微微一笑,對於盧國公的輕蔑並不憤怒,只是拱手道:「承蒙國公爺抬舉。」
盧國公對他們這種人的厚臉皮,也算是有所領教,甚是高傲的冷哼一聲,昂首挺胸的大步進了御書房。
衛衣看著他們,十分奇怪,這些人是怎麽有底氣的,只一個皇後,他們就以為掌控了一切。
比起老國公爺,現如今的盧國公不僅沉不住氣,而且慣愛甩臉色的,這愚蠢倒是一脈相承。
想到這,衛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
盡忠之事是要儘快的,別院裡還有幾個人呢,留在別院的下屬回到西廠,稟報導:「督主,屬下有事稟報。」
「進來,說。」
下屬垂頭道:「督主,別院那裡的幾個人以絕食相挾,要見您一面。」
衛衣坐在桌案前不說話,持筆蘸了蘸墨,下屬也不過多言,直到看著督主將手頭的事務處理完。
衛衣這才抬起頭,緩緩道:「走,出宮。」
宅子還是當初帶繁縷曾來賞梅的宅子,但經過幾年的春秋變遷,儼然已經成為了衛衣手下另一個私設的西廠罷了。
門口的下屬等候已久,見他騎馬而來,迎了上來,道:「督主,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