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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縷略微急促的喘著氣,很快就被衛衣堵住了唇齒,他將此生僅有溫柔情愛盡數交付於此,不求回報的給這心上人。
繁縷也在想,這輩子真是折在這人的手裡了。
月影花移,情意切切,恩愛不及情深似海,夜風微涼,拂過纖細的花枝,月色溫柔的吻在花瓣上,同床共枕,氣息交纏,綿綿如夢。
他曾想過無數次的設想過來生,倘若他是文采斐然的書生,那他便寫出這世間最深情的詩詞贈與她,若他是武夫,便為她披堅執銳,守她一世安穩。
偏偏他卻是個太監,這是此生無法逾越的鴻溝,那麽,便將我所有的柔情與炙熱的心給她。
繁縷一早就醒了,坐在床邊上看著正睡著的衛衣,捋了捋他遮住眼睛的頭髮,她等著起床服侍衛衣,今日就要啟程隨陛下去御駕親征了,她要送他一送的。
所以,今天清晨,衛衣睜開眼睛的第一眼,就是繁縷。
「大人,您醒了?」
「今日怎麽起的這樣早?」衛衣問她。
「為了送送你。」
衛衣起床後察覺到疼痛,偏頭就著光一看,右肩咬的地方已經破了口子,兩排整齊細巧的牙痕,經過一夜沁出的血跡已干,不由得無奈道:「你怎地下口這樣狠?」
繁縷踮腳一看,確實是有些深了,她自己也沒有料到,轉身去拿了衣裳來,一邊淺笑著說:「咬的深,會疼,大人才能時時記得我等著你,來,大人,把外袍穿上。」
「大人,會回來的吧!」衛衣穿上衣袍,繁縷為他系好腰帶,手環住他的腰身,仰著頭說。
「放心吧,準備萬全,不會有任何差錯。」衛衣的語氣信誓旦旦的,似乎在保證什麽,又似乎是在祈禱罷,說完,低頭親了一下她的眉心。
繁縷隨著他,一路送出了西廠的門口,衛衣迎著晨曦回頭看了看她,繁縷笑著說:「走吧,大人。」
繁縷知道他們這些人做得是大事,時常覺得大人是她最佩服的人,他在主子面前的卑躬屈膝,是為了給他們換來一片天地。
第61章 弒君
衛衣離開後的日子裡, 她依舊每日到女醫館坐值, 一邊與青黛共事, 一邊教導白芷。
她的日子過得很舒心, 翠羽宮召她去面見過桐妃娘娘, 對於一般人來說, 面對一個見過自己最狼狽狀態的人, 總是避之不及的。
但對桐妃來說,卻是她同陛下患難與共有力的見證人。
她要好好善待繁縷和清平,她們對她有極大的好處。
左淩軒出征後的第三天, 盧玉采趁宮人鬆懈,半夜赤腳跑到壽安宮混了進去,與盧太後不知怎地發生了爭執。
最後在撕扯扭打中, 推倒了觀音像前的燭火, 引燃了垂在地上的幔帳,偏偏兩個人誰也沒注意。
等外面的宮人發現走水了, 大火燒毀了半座壽安宮, 而皇後與太後, 最後的兩個盧家人, 也就此死去。
盧太後這輩子殺了那麽多的女人, 最終也沒料到, 自己不是死在那個假子手中,而是自己最看好的娘家侄女手下。
她痛苦的在火中嚎叫著,翻滾著, 盧玉采站起來時被她一把推倒, 坍塌的樑柱落下來,砸死了皇後娘娘。
水,水,水,這宮殿後面有一方小池塘。
盧太後不知怎麽的,想起了水,就想起了耿瓊琚初次進宮的樣子,容色傾城,卻出身並不算太高。
但這裡,只需要有足夠的美貌就可以了,少女就站在蓮池邊,嫣然一笑,宛若清風徐來,好生的清涼。
對,清涼的水,水,池塘有水。
眾人不知所措,看著被燒得渾身漆黑的太後娘娘不顧灼熱之痛,一個勁的往池塘的方向爬過去。
當然沒有人會讓她過去,掉下去可就淹死了,可盧太後聽不見,她只知道自己此時被火焰包圍,近乎嘶吼地扯著嗓子,一聲又一聲。
「水,水……」那聲音恐怖不已,被煙灼傷了的嗓子,滾在地上痛苦的嚎叫。
過了一會,盧太後突然一個抽搐,僵直了身體,一動不動了,有膽大的宮人上去探了探,顫聲道:「太,太後娘娘去了。」
寧潤趕了過來,自從福祿兩位公公死了,而衛衣又隨陛下御駕親征,這宮裡他就是最大的太監總管了。
這時候,倒也沒有人質疑他,緩緩開口道:「太後娘娘這般儀容,不宜久置,不如速速封棺。」
他眼皮微顫,斂在袖子裡的手,心想這好歹也是一國太後,竟然以這種方式死去,委實是有些可憐了。
此事過後,在宮中引起了軒然大波,流言蜚語更是不計其數,當然,更多的是人人自危,在他們眼中,無論陛下對太後娘娘如何怨恨,但那也是親母子。
誰敢去報信呀,唯有寧潤在陛下面前說得上話了,眾人一致推舉他,說:「勞煩寧總管走一趟了。」
寧潤無法,只得在處理好一幹事宜後,帶了兩個人啟程出發,匆匆追趕陛下的大軍。
女醫館裡,繁縷和一堆小姑娘聽著人閒聊壽安宮的事,聽到盧太後被燒死時,不約而同的表示出害怕的神情,說起來,堂堂太後之尊,最後死狀還這般悽慘。
聽著少女們期盼著未來,繁縷驀然沉寂下來,她看向窗外,督主看著的,應也是這一片天。
終於過了六七天,寧潤快馬加鞭才趕上了大軍,拿了宮裡的令牌被直接領去面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