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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衣還沒有說陛下的吩咐,祿公公就一張嘴說了出來,此時再不知道是誰挑唆的,衛衣就真的是個傻的了。
他翻轉撤出了手腕,面無表情的撣了撣袖子,冷冷道:「那祿公公可一定不要忘了。」說完,拔腿就走,扔下祿公公一干人等。
祿公公此時卻不生氣,一臉的春風得意,這陛下親口御賜的婚事,對其他人說是一種天大的榮譽,可對太監來說,真是無異於扒下褲子的羞辱。
寧潤見師父走了,祿公公又要進去獻殷勤了,他急忙追了上去,叫住了師父,把剛才在茶水房的事情說了一遍。
「好個挑撥離間計。」驀然,衛衣吐出這麽一句,神情有些詭異莫測。
寧潤有些摸不著頭腦,誰挑撥離間了?
而後,衛衣出乎意料的一笑,對他淡然道:「祿公公的腦袋壞了,咱們不能跟他一般見識。」
寧潤鼓著嘴點了點頭,如果不是腦袋壞了,何必與師父做對,誰也搶不了誰的位置。
太後跟前的福公公才是真正的聰明,面上不爭不搶,一副忠厚的面容,說起話來也不似祿公公一般尖酸刻薄,怪道一躍成為了盧太後面前的第一大紅人。
倒是祿公公,真真是個聰明面孔笨肚腸,無怪乎這麽多年,總被福公公牢牢的踩在腳底下。
衛衣已經清楚了所有的前因後果,所有的一切,都是這中間的小皇帝設計的。
真是不簡單,不愧是皇家的孩子。
總的來說,小皇帝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在祿公公面前多多誇讚衛衣,甚至裝作不經意間向太後舉薦,不,連舉薦都不用,只要說一句,衛衣不錯。
面對兒子兼皇帝的話,而太後的神情必然是要和顏悅色的應一聲,的確不錯。
祿公公在宮中沉浮多年,靠這一份危機感走到今日,掙得一席之地,聽聞此言必然會受到刺激,以為衛衣有意獻了殷勤,要頂替自己在皇帝面前第一總管的位置。
這是絕對不能發生的事情,對祿公公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然後他定會向陛下進讒言,而陛下只需要裝作無辜的樣子,被他挑唆著做各種事情,再讓衛衣看出是祿公公的主意,就成功的挑撥離間了。
而他非要衛衣聲勢浩大的娶妻,這件事衛衣多半會怪在祿公公身上,更會和祿公公相互撕咬陷害。
而那不知世事的陛下,衛衣自然不會記恨,便是記恨了也無用。
寧潤聽完師父的推斷,連聲喟嘆:「這位長大了也不簡單。」
而今這還只是個連宮門都沒怎麽出過的少年,就有此般厲害心機,日後可是不得了。
衛衣忽然想起來什麽,恍然嘆道:「攝政王的話,倒也說的不錯。」
「師父,攝政王說的什麽?」
寧潤有些好奇,他還是很信服這位手腕鐵血的攝政王的。
寧潤跟在陛下身邊,時常能見到攝政王來教授陛下課業,態度也一如尋常長輩般,威嚴可敬,看不出喜憎。
衛衣撫弄著衣袖,微笑著,重複當初攝政王的話:
「他說,咱們這位陛下,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只知眼前三寸地,不曉天下興亡事,目光狹隘,不堪大任。」
緊接著,衛衣嗬然冷笑,尖刻道:「而今看來,這句話果然不錯。」
寧潤訕訕一笑,在他看來,王爺若作為親皇叔,這話其實說的有些狠了。
不過而今看來,陛下的確是往那邊去的趨勢了。
現下局勢如此,挑撥他們二人有什麽用,只不過眼下足以保證是效忠他的。
若是衛衣根本不吃這一套呢,究竟還是個孩子,目光短淺了些。
第21章 嫁衣
「繁縷姑娘, 督主來了。」
繁縷很快就出來了, 走到衛衣面前, 福身道:「奴婢見過督主。」
衛衣點了點頭, 放下茶杯, 開門見山道:「七日後成親, 你, 好生準備一番罷。」
繁縷一怔,詫異道:「成親?」難道不是直接搬過去嗎?她有些茫然失措。
衛衣看她這樣子覺得挺好笑,索性和她多說了一些話, 點頭道:「對,到時候會有宮裡嬤嬤來給你梳妝,還有喜娘, 你若害怕, 可請女醫館的人來做你的儐相。」
「不必了。」聞聽此言,繁縷默然搖頭, 算了吧, 還請人來陪, 搭自己一個進火坑就算了。
半晌, 繁縷拈著手指, 低聲猶疑道:「奴婢能問為何嗎?」
衛衣簡潔明了道:「陛下想看。」
「陛下?」繁縷白了白臉, 知道這下是無任何轉圜的餘地了。
陛下御口,誰能更改,不聽就是抗旨不尊。
「本座還有事, 走了。」衛衣站起身來, 準備離開,看了一眼杯中殘餘的茶水,漂浮著細碎花瓣。
走到門口負手背對著她,身姿挺拔俊秀,吩咐道:「陛下要來看,你不許出任何差錯。」
「是,奴婢記住了。」繁縷喏喏答道。
隨後的日子裡,大概因為是皇帝陛下御口的緣故,衛衣對此格外上心了些,經常派西廠的人前來詢問諸項事宜。
西廠的人和一名宮女帶著人來清秋院,繁縷請他們進來後,看著她們抱著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麽?」
宮女上前一步,隨她進入了房間裡,說明了來意:「我是針線局的宮人,這裡是新娘子出嫁的喜服,姑娘趕緊試一試,不合適再送回針線局的繡娘重新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