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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現在是在哪裡就不清楚了,宮中宮女上千個,的確是不好找。
繁縷借著還書的時候,讓半夏轉告了林懷,半夏回來帶給她一些宮外的糕點,是林懷感謝她的。
轉眼冬去春來,女醫館也重新煥發生機,紛紛脫下臃腫的棉衣,換上了清新的春裳。
這日,師父讓繁縷去冷宮給一位姓趙的嬤嬤換藥。
「師父,我去?」繁縷有點猶豫,她倒不是害怕去冷宮,而是她現在除了認識半本草藥圖鑑,把脈問診什麽都不會呢。
「不用你去看病,就是把藥送過去,給那位嬤嬤敷上便是。」
「嗯,那我什麽時候過去?」
「一會我把膏藥準備好,你就過去,」許含笑叮囑道:「那位嬤嬤以前對師父有恩,你可尊敬著些。」
「師父放心吧,我肯定辦好了。」
「嗯,去吧。」
繁縷第一次知道,皇宮裡也有這麽荒涼的地方,破舊的門框,門匾上寫著兩個大大的字,冷宮。
此時已是草長鶯飛四月天了,而這裡雖然也有了綠意盎然,但卻雜草叢生,沒有人修剪打理,只留一條小小的路。
門口守著侍衛,看見有人來,橫臂一攔道:「什麽人,干什麽來的?」
繁縷從腰間拿出一塊令牌,遞給侍衛看,道:「奴婢是女醫館的人,來給這裡的嬤嬤換藥。」
女醫館有女醫館的令牌,繁縷這樣的醫徒自然是沒有的,而是師父給她的。
侍衛看了一眼,將令牌還了回去,道:「進去吧。」
「多謝大哥。」
侍衛推開門,繁縷一進去就有點害怕了,因為這裡面比外面更荒蕪,這樣也就罷了,還四下散落坐著許多女人,瘋瘋癲癲的,嘴裡念念有詞。
「這位姐姐。」
年輕的女孩子穿著深青色宮裝迎了上來,容貌平平,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問道:「你就是許醫女的徒弟吧,我方才聽見門外有聲音,就過來看看。」
「是,我師父被請去診脈了,就派我來給嬤嬤換藥。」
「你叫我晴兒就好了。」
「嗯,我叫繁縷。」繁縷背著衣箱和晴兒往裡走。
「這裡的侍衛挺嚴的。」
晴兒看著門外撇了撇嘴,才解釋道:「這裡以前沒有侍衛看守的,據說是因為有一次,不知怎麽了,有一個瘋了的廢妃居然跑了出去,還零星傷到了幾個宮人,後來就派了侍衛來輪值把守。」
「嬤嬤,許醫女的徒弟來了。」
「繁縷見過趙嬤嬤,師父要進宮去給桐嬪問診,所以差我來給嬤嬤換藥。」
「許醫女就是心腸好,這時候還記得我老婆子。」
繁縷跟著笑,說:「師父她人的確很好。」
「晴兒,快去倒杯水來。」
繁縷拿出製作好的膏藥,攤開了放在燭火上烤化,黑糊糊的藥膏,散發出不大好聞的藥味,晴兒湊過來看了兩眼,又被熏回去了。
晴兒皺著眉,道:「不太好聞。」
「哈哈,這是藥,肯定不好聞,畢竟古華說的是,良藥苦口利於病。」
趙嬤嬤笑眯眯的聽她們說話,其實繁縷沒說的是,若是貴人們用的藥,就不一樣了,裡面加了十幾味珍貴的香料來配這一顆藥丸,自然聞著清香如花,也不會很苦。
第7章 西府
而她們這些宮人只能用這些配料粗糙的藥了, 藥味苦澀不能下咽, 聞著味道也不好聞。
「嬤嬤, 您趴在床上, 我來給您按揉一下。」
繁縷手上沾了藥油, 讓趙嬤嬤把腰露出來, 按照師父教的方法按揉, 趙嬤嬤的腰上也慢慢熱了起來。
趙嬤嬤舒服的睡著了,繁縷就到外面來看看太陽,晴兒許久沒有看到正常的同齡女子來, 對繁縷十分熱情,時不時問她一些關於外面的問題,說到繁縷是醫徒的時候, 又一臉羨慕。
她是普通的宮人, 而且是被發落到冷宮這種地方來的宮人,更被其他人看不起了, 所以她除了每日去拿飯, 都和趙嬤嬤一起躲在冷宮裡, 縮在屋子裡做針線活。
繁縷看她年紀輕輕, 這裡可不應該是她這個年紀宮人來的地方, 故而發問道:「你當初為什麽會到這裡來供職?」
一般這種地方, 應該都是一些老了的宮人來,晴兒年紀也就差不多雙十年華,找一找門路總可以不來的。
「當初的主子說看我又蠢又笨, 不願意要我, 我又什麽都沒有,嘴也不甜,不會討好掌事姑姑。後來就是冷宮這裡出了事,讓廢妃跑了出去,驚擾了莊嬪。他們說要找個力氣大的,我就攤上了。」
晴兒語氣中透出一絲無奈,她相貌一般,身材也不好,腦袋又笨。
偏生當時伺候的那位主子喜好風雅,宮裡侍奉她的人也要知書達理的,不喜歡她這樣愚笨憨傻的。
繁縷不知說什麽是好,各人皆有命數吧。
「到時間了,我回去給嬤嬤換藥。」
黑黑的一大攤的藥膏,均勻的塗抹在白色棉麻布上,散發出苦澀的味道,緊接著,「啪」的一下,便貼在了趙嬤嬤的腰上。
「好了,嬤嬤可以起來了。」
繁縷貼好了膏藥,趙嬤嬤扶著有些酸軟但舒服的腰,由晴兒扶著坐了起來。
趙嬤嬤說:「哎呀,年輕的時候不注意,老了老了,可就是要活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