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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縷想了想,也是,她一個宮女能摻和上什麽大事。
「倒是我杞人憂天了,只是這宮裡,能讓我惦念的唯有督主了,我雖然不懂那些,但也知道是很危險的。」
「能有你惦記著,已經是讓我最高興不過的事情了。」
衛衣只能盡力不讓這些動盪波及到她,只不過,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能保證,能否全身而退,更何況這些依附他而存的人了。
繁縷倚在他懷中,一邊說著宮裡這些日子的事情,漫然道:「我看莊采女也就這幾日的事情了,聽說已經好幾天吃不下東西了,一心求死的樣子。」
衛衣聞言眨了眨眼,怕是在莊采女看來,她已經付出了一切,卻仍然得不到回報,這心灰意冷,已經太多。
繁縷攀上他的脖子,臉貼在他的肩頭,衛衣偏頭捧著她的臉親了親,很熟悉的味道,不由得想起今日那胭脂濃香。
繁縷其實應該也很喜歡這些胭脂水粉的,色彩艷麗的裙裳,只是留在這深宮中,被剝奪的東西太多了。
所喜愛的,所擁有的,在這裡都是不能出現的,被剝奪捨棄。
他忽然問道:「繁縷,倘若只有你一個人,你可活得下去?」
往前的時候,他問過許多次這樣的問題,繁縷每一次的回答都是混淆視聽,他也都輕輕放過去了,這一次,卻很直接的問了出來。
第52章 託付
東廠本來還要火上澆油一番, 沒想到才澆了半截, 當即就一盆冷水潑下來, 陛下居然毫無芥蒂如此寵信衛衣, 這一次的彈劾只能證明, 衛衣的地位又穩了一層。
因此都察院御史台不少人里, 把衛衣的名字銘記心間, 倒不是多喜歡他,而是將彈劾衛衣,當成了為官生涯的信念, 力求能夠有朝一日將衛衣拉下馬,推翻這個令百官厭惡的西廠。
漸漸的,風聲也就淡了下去, 又湧上來的奏摺大致是, 盧國公府的紈絝子弟擾亂長安,緊接著又是一場口水仗, 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衛衣暗中的推波助瀾。
盧國公很想找衛衣的麻煩, 奈何此人生性狡獪, 只得憋著一口氣, 再待時機捉住他的把柄報復。
衛衣雖然不怕這些人, 但也覺得很煩惱, 如此一來少了許多麻煩,倒也樂哉。
私下讓人悄悄給順天府的曹大人,送去了一包不錯的茶葉, 個中意味, 彼此心照不宣。
「陛下召你入宮覲見,這麽多年,想必宮裡的規矩,張大人不曾忘記吧?」衛衣坐在椅子上,悠然地問道。
殷斯臉上依舊很平靜,沒有絲毫的激動之情,聽見衛衣的話,淡淡答了一句:「怎敢。」
殷斯換了一身嶄新衣袍,以示鄭重,又梳洗一番得當,拿著鋒利的刀子,對著銅鏡輕輕刮淨了鬍鬚,一張乾淨的面容端的英俊堅毅,眉眼間俱是可以信賴的穩重。
雖說陛下不是看面相信誰,但這樣的相貌舉止,無疑會令人從一開始防備之意淡下。
衛衣在旁看著他剃鬍子,心下有些複雜,兩相對比下,他面容越發顯得是陰柔之氣。
陛下召見張影,情緒沒有那麽激動,只是有些緊張,這一次來的人,是否可以信任呢,像是忠於父親一樣,忠心於他。
殷斯與陛下的會面相當順利,當然,是衛衣秘密帶進來的,殷斯見到了陛下,抱頭痛哭?這當然是,沒有的。
「臣先太子舊人張影,拜見陛下。」厚重的帘子被重新放下,一切的聲音隔絕在了御書房的內殿裡。
僅僅方才的一句話,令衛衣為之大讚,說的太有水平,不愧是混跡多年的。
衛衣帶了人進去後,便很有眼力見兒的退了出來,順便命人關上了門,然後留守在殿門外,隨時等待傳召,林懷也恪盡職守的守在門外,兩人如同不認識一般,一言不發。
冷風徐徐,吹得衛衣面寒身冷,那微小的冷風無孔不入,順著衣領鑽進去,通體寒涼,他絲毫沒有畏縮之態,這些能到御前伺候的宮人,都不是一般人。
左淩軒留殷斯整整密談了一個時辰,最後殷斯出來的時候,九尺男兒雙目微紅,看來是情緒起伏很大。
想想也是,進入正題前必要追憶一下先帝,再訴說一下對先太子的忠心,君臣二人再感慨一下緣分,衛衣估摸著也就半個時辰在說正事而已。
殷斯很快就收斂了情緒,拱手自若道:「衛督主,走了。」
衛衣陪著殷斯往外走,他帶進來的人就要由他帶出去,這事斷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不然他們怕是要炸。
「哎,對了,你找來的那石頭當真是玲瓏石,本座沒看出什麽特別的。」
衛衣微微蹙眉苦笑,他怎麽看,都是平平無奇的一塊白石頭罷了,頂多就是那上面天然形成的孔洞奇特些。
本來正在沉思的殷斯聞言,抬手指著他,很義憤他的不識貨,嗤笑道:「那是因為衛督主您呀,不知這其中玄機所在。」
衛衣心想,他又不是什麽文人墨客,對著一塊石頭還能怡然自得,吟出千古佳句來。
「入夜或者於黑暗之地,以燭火照之,觀影即可。」殷斯看他的樣子,無奈答道。
「你這個西廠的確不受人待見,我在任時就是猖狂至極,沒想到愈演愈烈了。」
衛衣看著他沉沉一笑,道:「這水越混,你們不是越得利嗎?」
「咳,這個我承認,」殷斯實在的點了點頭,又接著方才的話道:「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西廠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