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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萬幸。」衛衣語氣淡淡的說,笑著應和她的話。
「路上都是怎麽過來的?」
「一路可還辛苦?」
兩人異口同聲的問出來,對視了一瞬,繁縷便悶悶地笑了,她眸子清亮,笑著說:「大人先說,我來給你篦發。」
「好,」衛衣坐下來,任由她散開頭髮,他目光落在那一抹燭火上,慢慢的說:「路上自然是要辛苦的,殺了很多人,日夜不停歇的趕路,」
繁縷微微吸了一口氣,她知道這是必然的,一路上的追殺並不少,只是陛下身邊的暗衛和林懷等人武功高強,才能將他們安全無虞的送到這裡。
衛衣略略一說,很多事情他不能跟繁縷說,他說完了,停住了口,就由繁縷來說。
繁縷慢慢的說著一些路上的見聞,其實也沒什麽新奇的。
「不論陛下還是娘娘,一路上可是吃了一段苦頭,乾糧充飢,喝的水也是河水燒開的,錦衣玉食什麽都沒有。路上她們生了病,我下針的時候手都是抖的,不過為了安穩人心,我裝作很鎮定的的樣子。」
衛衣耐心的聽著她說完,才問她:「那東西你可帶在身邊?」
「東西我一直都帶著,大人放心。」
「那就好,你做得很好。」衛衣所做的自然是最壞的打算,他意味不明的,看著她淡笑了笑,繁縷突然抱了抱他,說:「大人你別怕,我只是,喜歡你呀。」
衛衣輕拍她的後背,其實他還是很高興的,他真的很高興的。
繁縷笑盈盈地趴在他的肩頭,側眸問他:「大人,今天累壞了吧,看見我在這裡是不是很驚喜。」
「是呀,很驚喜,今天倒是不累,比之前已經好很多了。」他日夜兼程才追趕上,得知陛下等人從另一條路來,便自己帶人來接,心裡也惦記著繁縷。
她比他想像中要好很多,精神還好,雖是一身粗布衣衫,成了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鬟,站在人群後面,他卻一眼就看出她來了。
「我真怕到了這裡,還見不到督主,那我就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繁縷垂下眼來,她還沒想過,如果真的見不到督主該怎麽辦。
「咱們接下來要去哪裡?」繁縷問他。
衛衣答:「若江行宮。」
若江還要往南邊走一些,繁縷抿了抿耳邊的落髮,她便是南方人,如今聽了若江這地名,竟然有幾分模糊了。
若江,離她的故鄉有多遠呢,繁縷想了半晌,想不起來了,細細一掐算,她入宮已經有八年多了。
在這裡停歇了又一日,重新啟程前往若江行宮,怎麽說,那也是為皇帝建造的,比這府衙定然是好的。
從小鎮過後的這一路就舒服了許多,只是不能時常見到衛衣他們了,偶爾寧潤過來傳個話,也是急匆匆的。
行宮自然比不上長安城的皇宮,但也算得上是舒適得宜了,山清水秀,風景雅致。
這地方建造出來,本就是為了給帝王享樂用的,什麽都是齊全的,華服美飾,宮婢環繞又重新回來了。
他們住的院子裡有一棵刺槐樹,抬頭就能看到青山,她嘆了口氣,此時正是青黃不接之時,本就是棄城而逃,現下蜷居於這行宮裡。
繁縷現在就跟在桐妃身邊,小皇子身體經了一路顛簸,起初有些瘦弱,不過到了這裡,慢慢的也就養了回來,白白胖胖,粉雕玉琢的,煞是可愛。
現如今一路行軍,桐妃的宮室除卻一些掃灑的宮人,身邊貼身伺候的只有清平和繁縷,主要都是清平在侍奉,繁縷站在隔壁的院子裡,讓人晾曬藥材。
這裡的宮人比不得長安城的規矩森嚴,突然陛下駕臨,甭管是不是落荒而逃來的,那也是龍椅上的天子,誠惶誠恐,倒是鬧出了不少笑話,而醫女也是沒有的,太醫只有從京城帶來的那幾個。
陛下不允許人提起浮雲山的事情,那是很不光彩的,堂堂九五之尊,被人趕出了皇城,連母族都背叛了他。
連續砍了幾個大臣的頭,所有人都閉上了嘴,陛下自己都不想提起此事,他們說再多也只是平白找死罷了。
可是這些人一不提了,左淩軒又不樂意了,覺得他們不為國事憂心,對他也並非忠心,一來二去,搞得跟隨他的大臣叫苦不迭。
如今本就是一團亂麻,他們也擔心自己在皇城的家眷,提也不是,不提也不是,一時之間人心惶惶,朝政不安,陛下也是暴躁易怒。
繁縷和清平聽從桐妃的吩咐,來為陛下送湯,看見地上的血跡未乾,有人提了水來沖刷,繁縷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但這不是她該過問的事。
衛衣夜裡回來得很晚,兩人也不常在一起吃飯,繁縷便時常等著他。
衛衣一進門,繁縷便湊了上來,笑吟吟地說:「我給你做了一身衣裳,來試試吧。」
衛衣接了過來,說:「宮人多得是,何必你來動手。」他們在宮裡,穿的衣裳都是由司衣局的女工做好的。
衣衫輕軟,布料柔滑,繁縷身為女子,天生的就喜歡這些漂亮的東西。
繁縷一邊幫他換上新的衣袍,一邊翹了翹嘴角,說:「如今才到行宮,宮人又少,等做大人的衣裳也要初冬了,再說了,這衣服總要親近的人做,才貼身舒服,大人看你都瘦了。
而且我現在的手藝可比之前好多了,裁剪一件衣裳根本不算什麽,你看,繡這個青松長柏的花紋好不好,用松綠色的絲線做柏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