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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之中盯著他們的人自然不少,衛衣總是滿不在乎的,私底下卻牢牢的記住了這些人,睚眥必報,才是他的本性。
繁縷不知道危險曾這樣近的落在她的頭上,也不知道,那高懸的利刃悄悄挪開。
「去請夫人來。」
繁縷今日沒什麽事,正在房間裡整理書卷,督主讓人請她過來,繁縷心懷忐忑,走到衛衣三步遠處,躬身道:「奴婢見過督主。」
繁縷不敢有任何異樣,衛衣對她的態度心知肚明怎麽回事,他自然沒有什麽必要向一個宮女解釋這些,只是覺得,平白耗費了他們這麽多的精力。
「你放聰明些,本座自然不會為難你。」衛衣左手摩挲著杯子,半晌後,才淡淡道。
督主的右臂僵硬,繁縷也曉得內情,她身為大夫,自然知曉這樣的傷不是一日就能好的,但並不戳破,身為西廠提督,想必仇人不少。
「是,奴婢知道。」
兩個人面對面,彼此頗有幾分心懷鬼胎的意味,衛衣審視著繁縷,本不應當這樣的即便是忌憚,也不應手下留情的,說來好笑,他竟然有些習慣了有這麽一個人。
他擺了擺手,道:「你退下吧。」
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繁縷鬆了一口氣,院中海棠樹綠意盎然,生機勃勃,她也仿佛煥然重生,小小的果子掛在枝頭,翠綠欲滴。
她想,再過兩個月就能吃到海棠果了,到時候做一些,讓督主嚐一嚐。
「白醫女,翠羽宮桐妃娘娘有請。」繁縷上了馬車,桐妃娘娘如今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不僅位份提高了,而且成了一宮之主。
再來桐妃宮中已然變了許多,比起從前的淡雅明潔多了幾分富麗,屋裡屋外侍奉的人也多了許多,桐嬪正在皺眉吃一碗燕窩粥,清平一邊苦口婆心的勸著桐嬪多吃些。
「娘娘縱然不想吃,也要為腹中的孩子著想啊,龍胎要緊。」
桐妃卻眉頭緊蹙,任憑侍女費勁了口舌,也不肯再多吃一口。
「娘娘,白醫女來了。」
繁縷與清平對視一眼,上前躬身見禮道:「奴婢見過桐妃娘娘。」
繁縷請過安後給桐妃把脈,大抵因為有孕在身的緣故,桐妃妝容素淨,婉約秀氣,自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所著的鞋履也從高高的蓮花紋厚底,換成了流雲錦繡粉荷的平底履,屋子裡的薰香也都不用了,可見對其腹中孩兒的珍視。
桐妃若平安生下龍子,那便是當今的皇長子,說句揣測聖意的,那就是貴妃,日後皇子長大了,皇貴妃也不是沒有可能,真真正正的貴不可言。
「白醫女,不知我家娘娘現在如何?」碧秀身為桐妃的貼身宮女,萬分關心自家主子的身體狀況,人逢喜事精神爽,對誰態度都好的不行。
「姑娘請放心,如今娘娘的情況已經大好,只要在後面的日子裡小心保胎即可,奴婢會每隔三日來為娘娘請脈。」繁縷寫了藥膳方與食膳方子,又將需要注意的事宜,仔仔細細的交代了一遍。
碧繡十分苦惱道:「娘娘近日食欲不振,什麽都吃不下去,就連平日最愛吃的魚,也只喝得下去些許魚湯。」
繁縷沉吟片刻,其實她來過後,這裡要請太醫院的太醫來把脈的,畢竟醫女不過是為了看病方便才設立的。
繁縷也不敢妄言,畢竟這不是一個人的事,也不是吃不吃的事情,而是皇嗣。
「宮中飲食中庸,娘娘倒是可以多吃一些酸果子開開胃,但山楂切不可多食。」
清平笑眯眯的將繁縷送到宮門外,又是一番答謝,繁縷登上馬車原路返回。
在女醫館門口碰上紫蘇也從外面回來,繁縷叫住她,從馬車上跳下來。
「紫蘇姐姐。」
紫蘇抬頭看見她,笑道:「繁縷,你從翠羽宮回來了?」只有翠羽宮來召人時才會有馬車。
「嗯,是呀,今天才看完。」
紫蘇向她問起桐妃娘娘如何,這是進宮以來第一位有孕的貴人,上上下下都重視著,女醫館不僅繁縷常去,其他醫女也去過許多次。
這不僅僅是桐妃一個人的事,皇帝的家事就是天下事,整個太醫院隨翠羽宮驅使。
「桐妃娘娘保胎的膳方我還是開得保守些,斟酌了一番,畢竟這宮裡……姐姐也知道的。」
繁縷提著藥箱,與紫蘇說著那位桐妃的藥膳方子,桐妃身子骨一向不大好,此次懷胎十月萬萬不可大意的,否則不是小罪。
「嗯,多加小心是應當的,不過咱們女醫館開的方子,一般都會由太醫過審一遍的,也不用太擔心。」
到了女醫館,紫蘇拉著繁縷到自己的房間去,讓她坐下後,說:「繁縷,你想喝什麽茶?」
「什麽茶都好,只要是紫蘇姐姐這裡的就好。」
紫蘇笑著睨了她一眼,道:「這麽會說話,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紫蘇泡了一壺茉莉花茶,給她倒上,自己起身去翻床頭下的信封,拿出來給繁縷看,一臉笑容地說:「看,我爹娘兩個月前給我遞了信,說是已經幫我定下來親事。」
繁縷驚呼一聲,問道:「真的?」
「嗯,真的,我進宮前他就說,他等我出宮就娶我。」紫蘇用力的點頭,那個人,這是她在宮裡最大的盼頭。
繁縷應景地打趣道:「真好,紫蘇姐姐,他一定很喜歡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