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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衣瞥了一眼滿盤的小骨頭,沒搭理她,想起以前自己還想過讓她出去嫁人,如今想來,簡直是個笑話。
他淡笑道:「這麽能吃,嫁給別人怕也是養不起。」
「大人言之有理。」繁縷想起倘若她沒有進宮,現在應該已經嫁人了,門當戶對的話,確實還不夠過上現在的日子。
想了想,對於衛衣的話深以為然,她又說:「可見嫁給大人還是不虧的。」
「豈止不虧,你根本就是大賺了。」衛衣揉著她的頭髮,略帶得意道。
「是是是,大人說得對。」繁縷連連點頭,又眨了眨眼,說:「那為了我日後的好日子,現在可要好好抱大腿。」說著,繁縷就撲了過去。
衛衣急忙站起來,一把推開她的手,撇了撇嘴,嫌棄道:「你可離我遠點,滿手的油也不嫌髒。」
繁縷看了看自己的手,在督主面前吃飯自然沒有那麽多顧忌了。
在女醫館的話,還要保持自己在徒弟面前的端莊得體,自然要端端正正的,哪有和督主怎麽鬆快。
繁縷滿不在意道:「我去洗洗就好。」
小平子兩人將桌子上的東西麻利的收拾下去,看得出督主和夫人心情很好,都帶著笑,真是鮮見。
臨走前,夫人又吩咐送些茶水和糕點上來,看來今夜督主和夫人是有話說了。
窗外冷風越發大了起來,樹影劇烈的搖晃,幾乎要被吹折了,聽見呼嘯的聲音,很是讓人有些心驚膽戰。
繁縷端來一壺熱茶,給督主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桌子上擺著酥酪奶豆卷,白胖甜軟,令人見之愛之,道:「外面風真大啊,狼哭鬼嚎一樣。」
衛衣抬起臉,看著被吹得微微作響的窗戶,道:「畢竟是秋天了,不過這風再大,也是會過去的。」
繁縷總覺得督主最近說話其中意思很深,但看過去,又只覺得督主是在感慨風大而已。
她轉開了話題,咬了一口奶豆卷,細聲細氣的說:「蠻好吃,我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有甜釀酒的味道,娘親會給牌位前敬上,說是爺爺生前愛喝,其實,我也覺得那味道很好聞,一聞到就像回到了家裡。」
衛衣聽著她說,繁縷很少提起她的家,只是偶爾從言辭吐露中知道,繁縷對她的娘親很依賴留戀。
「繁縷,你想家了?」
「沒有。」繁縷一口否決,她怕督主和從前一樣,又想要送她離開,可她心裡已經離不開了。
衛衣知道,她想念的,但是卻不敢在他面前說了。
時辰已經晚了,他拍了拍繁縷的被子,說:「睡了吧。」
繁縷從自己的被子裡鑽過來,湊近了他,仰著頭嚴肅的叮囑道:「大人,明天太早的話我可睡不醒,你不要叫我。」
「知道了。」
繁縷閉上眼就要睡,看起來不打算回自己的被子去,衛衣讓她回去,繁縷偏生摟緊了他,不肯回去。
「你夜裡可不要鬧。」最後沒辦法,衛衣只得任由她了,只是表示和她一起睡很勉強。
「我怎麽鬧了?」繁縷瞬間睜開眼睛望著他。
「你夜裡會踢被子,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
「咳,這個還真不太清楚,可我只有小時候和我娘睡得時候才會踢被子,大人你別騙我。」
「誰騙你了,你踢被子次數最多那個晚上,本座大半夜沒睡著,差點風寒。」
「好啦好啦,大人怎麽計較個沒完了呢,要不然晚上要您踢回來就好了。」
衛衣氣得快吐血,咬牙道:「你這就是胡攪蠻纏。」
「睡吧睡吧,要不然大人明天可起不來,兩個人睡覺多暖和呀。」
衛衣心想,真是拿她沒辦法。
衛衣看著她,小平子收拾了洗臉水,又退了出去,行李昨晚繁縷就已經為他打包得當。
房間裡只燃了一盞銅製油燈,因為房間裡還睡著另外一個人,令衛衣下意識放輕了手腳的動作。
內寢里隔著垂簾光色暗淡,衛衣掀開帘子,進來看了看她,即將站起離開的時候,又俯下身去,輕吻了吻她的鬢角,鼻尖有淡淡的藥香。
他伸手撫了撫繁縷的臉,溫聲道:「我走了,繁縷。」
「嗯,知道了……」繁縷躺在枕頭上,下意識臉往他的掌心側了側,裹在鬆軟的被子裡,含糊不清的發出軟軟的聲音。
最終衛衣發現她真的醒不來,只得放棄,嘆道:「哎,好好睡吧。」
臨走前,衛衣給她夜了掖被子,將露出來的手放了回去,又將垂簾放下,內間重新恢復了一片朦朧暗淡。
輕輕閉上房門,院子裡也是暗暗的,啟明星西斜,跟在一同即將西落的月輪旁。
「本座不在的時候,好生保護夫人。」衛衣走出房門,對空中說了一句。
很快,就有聲音回答說:「是,督主放心。」衛衣這才離開,其實不是很放心,但這也沒辦法。
秋天的早晨風很涼,天色漸漸變藍,皇城外的暇山也在微明藍天中清晰起來,山嵐散去,逐漸明朗如水墨畫般,而百官也已經在宮外等待,秋風獵獵,吹起了風旗。
拂曉時分,帝王晨起,位於等人早早恭候在門外,而寧潤在裡面服侍陛下,殿門緩緩打開。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眾人跪地伏拜,高聲參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