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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平子低頭答道:「是的,督主命人傳話回來,說是今晚有要事。」
「那好吧。」繁縷嘆息了一聲,揉了揉肩膀,鏡子裡的女子沒了初進宮的稚氣和天真,倒是惆悵多了一些。
小平子擺好晚膳,勸道:「夫人,先用飯吧。」
「嗯。」繁縷點了點頭,她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督主不回來也沒什麽食慾。
繁縷有點擔心,暮色四合,窗外看不到什麽遠景,只有樹影斑駁,督主每每出宮去總不是什麽好事,她只是有些擔心他。
與此同時,衛衣半點事情沒有,反而因為打了一架,鬆動了筋骨,通身舒服。
「督主,到了。」
衛衣從馬車裡下來,眼前是一條艷旗昭彰的長街,倚紅偎翠,暮色漸深,此時已經陸陸續續亮起燈籠來,這樓里的姑娘白天都歇息的,此時才開始梳妝打扮,準備接客。
「大人,就是這裡了。」
衛衣知道這裡,但他從不會親自來這裡,而是由陸午等人傳遞吩咐消息,但這一次把地方定在這裡,的確是挺出乎意料的。
「大人請進。」衛衣一身常服,抬了抬下頜,隨即抬腳走了進去。
「呦,公子裡邊請,姑娘們快來啊,……」
溫柔鄉里脂粉濃香,衛衣徑直走了進去,陸午等人面色肅然,跟在督主身後。
還未等有女子靠近衛衣,陸午上前阻攔,對人道:「我們已經提前定下了花魁娘子。」
眾女聞言只得訕訕退下,花魁與她們是不同的,不用出來迎客,僅僅憑著名氣就能招引來大批的客人,都是達官貴人,富商巨賈來。
「原來是貴客,快快請樓上來。」
陸午推開門,衛衣緩緩走了進去,迎面而來是漂浮的香氣,桌上紅錦燦燦,美酒佳肴,香氣熏然。
房間裡女子姿容甚是嬌美,艷裝麗服,懷裡抱了琵琶,衛衣鼻尖脂香浮動,有些纏綿的甜香膩人,聞之心動,他抬眼看向這花魁,與外面那些迎客的女子不同。
「客人可要聽一曲?」花魁聲如流鶯,嬌軟纏綿。
繁縷從來不怎麽用這些胭脂水粉的,身上常年只是藥香,帶著些微的苦澀,很獨特的味道,衛衣起初很不喜藥味的,如今卻已經習慣了。
然而已經很久沒有與繁縷好好說話了,衛衣心下有點惦念,這個時辰她應當回來了,可他又不在。
總要再等一等,很快就是時候了。
衛衣先是打量了一下這房間,格局精巧,一面屏風隔出了兩處,才轉頭擺手道:「不用,你下去。」
「是,奴家告退。」女子抬了抬頭,猶豫了一下,隨後悄悄看了屏風一眼,這才退了下去。
衛衣自然不是為了來見什麽花魁,恰恰相反,他為見的是一個男子。
房間裡沒了別人,只有香爐冉冉升起白煙,他才揚聲道:「請出來吧,閣下想必也來了很久了。」
殷斯這才從輕紗屏風後走了出來,與衛衣差不多大的年紀,也是一副斯文長相,沒有一點江湖人的莽撞,反而甚是知禮道:「在下烏衣騎殷斯,陛下面前,還需衛督主引薦。」
「可你不是玄衣。」衛衣目光緊緊的盯著他,又看了看這紅妝粉白的青樓,覺得這人委實不太靠譜的樣子。
唯有玄衣大人才能與陛下見面。
殷斯笑道:「衛督主,倘若出來的真是玄衣大人,只怕那位也不敢信吶。」
此話倒是真的,前腳下手謀害了人家的夫君,後腳就知道對方身份,怕是要氣死的。
「你怎麽就知道本座引薦了,陛下就會信呢?」衛衣搖搖頭,這人既然知道他的身份,還約在這種地方見面,怕不是個傻的。
殷斯露出一抹笑意,徐徐道:「衛衣,你當真看不出我是誰?」
「你是,張影。」衛衣猛然站了起來,震驚地看著他面前的男人。
「是啊,曾經的錦衣衛指揮使,總是足以讓陛下信任了吧。」殷斯霍然露出笑容道。
張影早在七年前失蹤了,那曾是何其出色的人物。
「好,本座答應你。」沉默良久,衛衣一口應下。
衛衣什麽都捨得出去的,他們這種人,除了命,還有什麽不能舍的。
半夜回到西廠,小平子提著燈籠迎他回來,房間裡的燭火一直亮著,小小的一間屋子,很令人溫暖。
「怎麽還沒睡?」繁縷坐在桌邊等他,一碟翠玉豆糕被吃了大半,捧著一杯熱茶慢慢的喝,另一隻手翻著書。
聽見衛衣的聲音,她才抬起頭,伸了伸懶腰,帶著點鼻音道:「我一直等著督主回來。」
衛衣走近了,繁縷突然緊緊抱住他的腰身,不像是撒嬌,衛衣察覺了出來,問她:「繁縷,你怎麽了?」
繁縷知道這些機密之事,衛衣不能說,她只是心慌意亂,但她知道,一定出事了。
她見過的太少,不能形容是多大的事,但一定會對督主有所威脅。
「嗯,怎麽了?」衛衣看她心事重重,一隻手捧起她的臉頰。
繁縷搖了搖頭,抬手抿了抿耳畔的髮絲,低言道:「我也不知道,大人,我這幾天總是心慌意亂的,您說,是不是要有什麽事情?」
衛衣對她的直覺還蠻驚訝的,隨即舒展一笑,安撫道:「放心吧,有天大的事,也不會傷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