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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很喜歡海棠,但除了海棠,她也同樣喜歡別的花,衛衣卻似乎只喜歡這一種。
衛衣挑了挑眉,最近繁縷的膽子有點大,問題也比較多,但他還是耐心的回答了。
「只是入了本座的眼,心中鍾意而已,無需太多緣由。」
繁縷被這個虛無縹緲的答案所折服,說得這般模稜兩可,令人琢磨不清。
衛衣從來不會詩詞,也不懂琴棋,他進宮的時候大字不識一個,連名字也是後來的時候,老太監給他瞎取的。
他最會的一件事就是討人喜歡,後來被先帝身邊的太監總管看中,收了徒弟,日後要在皇帝身邊侍奉的人,怎麽能夠是個睜眼瞎,師父開始教他讀書認字。
後來師父死的壽終正寢,由他接替師父的活,繼續侍奉在先帝身邊。
先帝喜他伶俐聰明,十分喜歡,將原先那名字改了改,變成了衛衣,賜他此名。
回到女醫館的時候,正巧看見門外經過的半夏,繁縷出聲叫住了他:「半夏。」
「繁縷姐姐,好久不見。」
半夏看見她先是有吃驚之色一閃而過,態度不如以往那麽熱情了,有些拘謹。
「嗯,半夏,你最近怎麽樣?」
半夏許久沒有見到她,衛督主大婚那日他也知道,可周圍人的反應不是他想像中的樣子,有小一些不懂事的小太監,說自己也想娶妻,卻被眾人嘲笑了一番。
半夏自此才懂得,原來太監和外面的人是不一樣的,他們沒有娶妻的資格,也無法生子,誰家的兒子若是做了太監,那便是家門的恥辱。
怪不得家裡人每次看見他都是唉聲嘆氣的,只有拿到他給的奉例銀子時,才會對他噓寒問暖,現在長大之後,更是沒有人來看過他。
「哦,我都還好。」半夏的臉色有些發白,莫不是有什麽事?
繁縷遲疑了一下,輕聲問道:「那林大人呢?」
半夏眨了眨眼,撓了撓頭,踟躇道:「哦,哦,沒什麽,林大哥我也好久沒有見到他了。」
他只是覺得,這一切對於繁縷姐姐來說太殘忍了,也明白了,為何林大哥會那樣的難過。
牆後的青黛抿著唇不說話,她一步步退了出來,師姐方才的話她都聽見了。
繁縷一出來就看見了青黛,上前問她:「青黛,你怎麽在這?」
「師姐,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青黛有些幽幽的問道,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繁縷。
「沒有。」繁縷毫不猶豫的否認,青黛黑白分明的眼睛沒有一絲雜質,她也為自己這樣的反應嚇到了,明明是謊言,可卻否認的這樣決絕。
繁縷下意識挪開了目光,俯身摸了摸她的發頂,溫言說:「師姐沒有喜歡的人,青黛,你不用想這些,日後出宮,會比師姐好許多。」
自從知道繁縷並沒有事後,女醫館的人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是偶爾她們會覺得少了人,有些不習慣罷了。
青黛不覺得有什麽不同,她和師姐相處的少。
繁縷咬了咬唇,溫聲道:「青黛,今日的事你不要與其他人說。」
繁縷卻發覺了危險,她和林懷的事情絕不能讓別人知道,衛衣的性情她不清楚,即便是相處了一個來月,完全是一個秉性溫和的人。
可若真是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爬到西廠督主之位,不得不說,初入宮時梔子曾說過的那些話,在她心中早已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不可撼動。
不論督主是什麽人,都不可能容忍這種事情的吧。
不能讓督主知道,否則她唯有死路一條了。
青黛沒有回答她的話,不知是神思飄到哪裡去了。
「知道了嗎,青黛?」她俯身握著青黛的肩膀,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神情,語氣里的急促自己都顧不上,生怕她會說出去。
青黛看著她,過了半晌,才點頭答應道:「知道,師姐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夜深深,御書房裡宮燈照耀,祿公公上面一步,恪盡職守的問道:「陛下,夜已深了,不知今夜擺駕哪位貴人居所?」
左淩軒隨口問道:「該輪到誰了?」
「回陛下,是莊嬪娘娘。」說是輪的,其實還是看陛下自己的喜好。
聽到是莊嬪,左淩軒心裡有些不樂意,下意識就想拒絕。
寧潤在旁進言道:「陛下還是多去看看莊嬪娘娘吧。」免得成了怨婦,這句寧潤自然是不敢說的。
左淩軒自然不願意,撂下手中的白玉狼毫筆,不耐道:「就沒有辦法讓她消停些嗎,寡人被煩死了。」
寧潤輕聲道:「不如問一問祿公公。」
祿公公被推了出來,顧不得去看寧潤的神情,上前一步,躬身道:「依老奴看,莊嬪娘娘近日頗為賢淑,不如陛下去看一看。」
他得了盧太後的吩咐,要在陛下面前多多為莊嬪娘娘說好話,只能多費一些口舌。
祿公公今日才派人去領了侄子的屍首回來,說起來,這並不是他的親侄子,但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每年總會抽空見一見。
長大之後就一直在他手下做事,就這麽死了,祿公公越發的焦慮,衛衣這是在逼他,向他示威。
左淩軒也有些意動,想去看看莊嬪,這些個妃子裡,他其實對誰也說不是如對溧陽那樣的喜愛,只不過是看著賞心悅目,不討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