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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怕是從女醫館回來,或者是出門去女醫館,都是躡手躡腳的走路。
有時候看見督主在院子裡,根本不敢出房門,只怨恨那院子在裡面,要出去一定要經過督主的院子。
「然後呢,你怎麽撐下來的?」紫蘇倒是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此時也並不覺得冷了。
繁縷頓了頓,看了她一眼,道:「當初,紫蘇姐姐不也是你勸我的嗎,那些話不管是真是假,我就全信了,一步步走下去,其實,當時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紫蘇靜默了一瞬,她那時只是怕繁縷想不開,才扯了這些話寬慰她,其實連她自己都不信的,只能攪得繁縷糊裡糊塗的。
「他是第一個把我捧在心上的人,紫蘇姐姐,不管之前還是以後的路,我都會好好的走下去。」
「你既然認準了提督大人,就好好過吧。」紫蘇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也說不了什麽,她又比繁縷懂得多少呢。
繁縷揚了揚下巴,莞爾一笑道:「那是自然,紫蘇姐姐,明個兒你就要走了,我身為師妹,也沒什麽好送你,這個就送給你了。」
「哎,你這是做什麽?」紫蘇一摸就知道是什麽,落到手裡沉甸甸的,哭笑不得,明明最無奈的是她自己,還總是出手這麽散,不知道留一些體己銀子。
「紫蘇姐姐,我聽說外面的女子出嫁前,要好的姐妹都是要給添妝的,這就當我提前給你的添妝了,雖然不多,但也算是我的心意了。」繁縷握著她的手,柔軟又乾燥。
「這我怎麽能收?」紫蘇忙要推拒回去。
第47章 光陰
「我還當你要挑一個很出色的呢, 沒想到最後, 收了一個也不怎麽起眼的小丫頭。」梔子笑著道, 房間裡只剩下她與繁縷兩個人。
「大概是緣分吧, 看見她就覺得, 就是她了。」繁縷沒有說的是, 她第一次看見白芷, 並不是在考核的時候。
而是一個很冰冷的天氣里,白芷的手滿是凍瘡,在院子裡幹活, 繁縷在房間裡看著她。
想起多年前,自己和梔子桔梗也是這樣,天還沒亮就起來就著冷水幹活, 做得晚了, 連一口饅頭都吃不上。
白芷這個名字,她其實還記得的, 當初差點她就叫這個名字了。
這是另一個白芷, 算不算是緣分。
繁縷回去後, 和衛衣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聽得衛衣有些無奈, 拉著她的手道:「只不過收了個徒弟, 這麽高興做什麽?」
「為什麽不高興,今天以後,我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趕明兒給您看看, 是個乖巧的小丫頭呢。」繁縷對鏡卸下頭飾,回頭沖他笑吟吟道。
「真是無法理解。」
「難道當初寧潤拜您為師的時候,就沒有這種心情嗎?」繁縷覺得為人師表,是一件很嚴肅認真的事情,在她準備好之前收徒的話,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徒弟都不負責。
「這和你們那個不一樣。」衛衣搖了搖頭。
繁縷趴在他的肩上,問道:「哪裡不一樣?」
「嘖,女醫館你們收徒拜師是為了教授醫術,但我們呢,不過是利益所驅,一個為了往上爬,另一個為了供奉養老。」衛衣當然不需要養老,只不過是為了培植人手罷了。
但這些事情,他不想和繁縷講太多,終究不算是什麽好事。
「噢,原來這麽個原因。」繁縷點點頭道。
衛衣一襲墨色衣裳,衣領繡著海棠暗紋,一針一線出自繁縷手中,她自從被衛衣誇過一次後,便找出衛衣的所有衣裳,都繡上了各種式樣的暗紋。
房間外侍衛守護,衛衣在裡面拱手道:「王妃所言之事,已經有了眉目。」
「只是眉目?」女子語氣平淡。
衛衣淡淡挑眉,輕聲細語地微笑道:「皇族辛秘,自然不易探查,玄衣大人的烏衣騎不也同樣沒有查出來嗎?」
攝政王妃並無怒色,反而道:「的確,我烏衣騎雖然隸屬於皇族帝王,但現下情形局勢想必衛督主也知曉。
烏衣騎在此之前,一直蟄伏南地久矣,又被盧國公府冒充陛下而吩咐行事,並不是很清楚皇城之事。」
「臣是否該說,幸虧與烏衣騎並非敵對。」衛衣很清楚,皇城的事情不清楚,可是其他地方就在他們的掌控中了吧。
「說起來,衛督主還真是能屈能伸,玄衣都自愧不如。」這王妃說起話來不緊不慢,泛著清冷之意。
一句話中衛衣便知道,攝政王收服這烏衣騎,想必也煞費了一番苦心。
「比不得玄衣大人出身世族,我們這些人,靠得就是這察言觀色的功夫。」衛衣緩緩抬起頭來,笑著說。
攝政王妃此時才發現,這一直低著頭的衛衣細看起來,竟然也生了一副不錯的相貌,心下徒生了可惜悲涼,不知是對這人,還是對本身為死士的自己。
過了半晌,她軒然揚眉,道:「吾久聞西廠提督武學頗有造詣,甚想討教幾招。」
「王妃娘娘貴體有孕,還是不要動手的好。」衛衣拱手,如是道。
可惜,王妃並不打算聽他的意見,率先動起手來,一柄白玉匕宛若清光流影,衛衣瞳孔微縮,隨手掀起杯子飛了出去,「叮」的一聲杯破成碎,砰然清脆。
隨即女子素手似拈花摘葉般,向衛衣襲來,眉眼清淡,掌風甚是淩厲,衛衣到還能從容應付,如春風化寒雪,一一化解,最後點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