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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縷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們的樣子,雖然還有些驚魂未定,但卻也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梔子的閒話從來不少的,她人緣好,什麽都能聽得一二,也因此避開了不少災禍。
繁縷很給面子的接著問道:「什麽事?」
梔子見她果然不知道,清了清嗓子,揚了揚眉,道:「這一次清查整個太醫院,發現了不少別的事情,這一翻出來整個太醫院都震驚了。」
「噢,是嗎?」繁縷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你也知道,這宮裡互相下絆子的人不少,就尚食局的那位趙尚宮,原來當初是勾結了太醫院的某一個太醫,陷害了原先的尚宮,才得以上位。」宮裡這樣的事稀鬆平常,人心險惡,慣是如此。
「啊,原來是這樣,這下子全被翻出來了。」繁縷很捧場的認真聽著,然後跟著連連嗟嘆。
「不光如此,我和你說,這還不算……哎呦,紫蘇姐姐,你擰我做什麽?」梔子忽然跳了起來,指著紫蘇叫喚道,一臉埋怨。
「哎呀呀,梔子,你怎麽又開始了,禍從口出,不記得了。」紫蘇惱怒的戳了戳梔子的臉。
「啊,我知道了。」梔子顯然也是一時得意忘形了,立刻閉上嘴不說了,只是不服氣的鼓了鼓腮幫子,紫蘇見她一臉的不情不願,立馬就想開口說教。
「好了,好了,紫蘇姐姐我知道了。」梔子看她要變臉,立刻擰著身子,朝紫蘇撒著嬌道。
紫蘇裝作受不了的樣子推開她,數落道:「你呀你呀,都快要收徒弟了,還這麽孩子氣,我看你來年怎麽帶徒弟。」
「誰說的,我明明把青黛教得很好,你看,她現在在所有醫徒里可是拔尖的。」梔子抬起頭,一臉不服氣道。
紫蘇一根食指戳著她的額頭,道:「那是你教的嗎,明明是青黛自己好學,你說說你,哪回不是教著教著,就東拉西扯去了。真不知道你呀,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紫蘇姐姐日後數落你相公,也要這般羅里羅嗦不成?」梔子吐了吐舌頭,並沒有受教的意思,笑話,再過一陣子她也是做師父的人,還能聽人數落不成。
「你,你這個臭丫頭,說話沒羞沒臊的,也不知是和什麽人學的,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
紫蘇頓時被羞得俏臉通紅,站起來追著揚起手,作勢就要打她。
「哎呦,紫蘇姐姐,你可快快鬆手罷,日後成了潑婦可怎麽辦?」梔子站起來,一邊躲一邊笑,還抽空向繁縷擠眉弄眼一番,那樣子好不可氣,兩人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紫蘇追不上她,最後只得作罷,故作大方的撣了撣袖子,在繁縷身邊坐了下來,哼了一聲道:「算了,不和你這丫頭計較,繁縷還在這裡呢。」
「沒事沒事。」繁縷一直笑眯眯的坐在圓凳上,捧著茶杯看著她們嬉笑打鬧,她知道,她們早就不一樣了,早就不如從前了。
即使每個人都竭力讓自己看上去很親熱,但這疏離不可避免,她們早已經不是過去初入宮廷的白紙。
並不難過,只是有點悲哀,並且悵然。
梔子突然從後面冒出來,雙手壓著她的肩膀,與她臉貼臉的,笑眯眯道:「回來後,青黛還問我你怎麽樣,看她話少,心裡可惦記著你這個師姐呢。」
對此繁縷倒也很感動,點點頭,道:「青黛的確是個好的,我照顧她也不算多,難為她還惦記著我。」
「對了繁縷,你知道桔梗最近怎麽樣嗎?」
繁縷放下杯子,自己給自己滿上茶水,聞言抬眉不解道:「桔梗,她大概是沒事的,她是江月宮的宮女,怎麽樣也牽扯不到這件事上吧。」
繁縷現在還以為是哪個太醫開錯了藥方,畢竟忙中出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梔子搖了搖頭,「也沒什麽,只是之前桔梗來過女醫館,感覺她有些怪怪的。」
紫蘇插話道:「不見得吧,桔梗雖然投靠了莊嬪娘娘,不至於摻和進這種事情。」
三人一時無言,眼看著天色就晚了,繁縷一個人走是有些害怕的,便起身告辭,就著暮色走回去,正好窗外的雪也稍停了。
走到門口,梔子突然追出來,叫了她一聲:「喂,繁縷。」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繁縷摸了摸眼皮,不知道為什麽,從今早眼皮就跳個不怕,她總覺得心裡慌慌的。
「你的傘沒有拿。」
「啊,我忘了,你回去吧,我走了。」繁縷這才反應過來,她一直心慌慌的,手裡空蕩蕩的就往回走。
回到西廠,繁縷仍然坐立不安,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而當夜,殊知真相的陛下大發雷霆,宮闈爭鬥,從來都沒有休止過,只是左淩軒沒有想到,如今連莊嬪手底下一個小小宮女,都敢算計到堂堂宮妃頭上來。
燭火幢幢,左淩軒的面容半隱在淡淡的陰影里,纏枝牡丹翠葉香爐里的升起,衛衣立在陛下身後,低垂著眉眼,神色淡然。
莊嬪被召來翠羽宮對峙,絲毫不落下乘,她眉眼精緻,妝容美艷,左淩軒從前覺得她生得豐腴美麗,此時看過去只覺面目可憎。
左淩軒端起了帝王的威嚴,沉聲道:「莊嬪,你可知罪?」
莊嬪沒想到陛下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留,上來就劈頭蓋臉的詰問,深吸了一口氣,揚起紅唇沖桐妃微不可見的一笑,以示挑釁,隨即鎮定自若道:「陛下,臣妾並不知所犯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