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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頭吼叫一聲,此時才知自己這般渺小,沒有一點辦法去幫她,他不論為了什麽,都是要往上爬的。
唯有站在高處,才能輕而易舉得道想要的一切,守護好自己的一切。
繁縷正在房間裡盯著醫書發呆,即便成了對食,她也還是一樣要輪值的,突然有人「篤篤」敲了敲門。
「桔梗,你怎麽來了?」繁縷聲音低低的,看見桔梗還是笑臉相迎,請了她進來,招呼道:「快進來,大熱天的別站在外面。」
「我給你倒杯茶去。」繁縷收拾了桌上的書,強打起精神,給桔梗泡了師父給的白菊花茶,往裡面加了點蔗糖,甜絲絲的,又清香好看。
桔梗臉上僵僵的,話在嘴裡轉了又轉,最終開了口:「繁縷,我有話想和你說。」
「怎麽了,說什麽呀?」繁縷微微偏著頭,神情淡淡的,目無神采,桔梗知道這段時日她有多難過,也必定夜不能寐。
桔梗抿了一口茶水,眼睛紅紅的,半晌才咬著唇道:「繁縷,日後無論如何,無論你我怎樣,我們都是最好的姐妹對不對?」
「對呀。」
「那就好,那就好。」桔梗注視著她,唇角溢出一絲笑來,嘴裡一遍遍的重複著。
「桔梗,你是在擔心我嗎?我沒事的,真的挺好的。」繁縷勉強扯出一抹笑來回應她。
桔梗握住她的手,再張口,嗓音已經變得哽咽,啜泣道:「繁縷,那地方我們都不知道,可第一年進宮的時候,梔子都說過,那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日後可怎麽辦。」
桔梗的手也冰涼涼的,繁縷想起剛進宮的時候她被罰,桔梗偷偷來給她送熱糖水饅頭,還幫她暖手,此時這樣涼,也被嚇壞了吧。
她愈發溫柔道:「桔梗,我沒事的。」
「繁縷。」桔梗低著頭,輕輕呢喃一聲。
「就像紫蘇姐姐說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繁縷安慰著她,也在一遍遍的告訴自己。
桔梗,真是個脆弱的心性呀,幸而遭遇這一切的不是她。
第20章 離間
廊下二人同行, 祿公公在太後皇帝面前一向佝僂慣了脊背, 此時想直起來, 又慢慢不自覺的彎了下去。
衛衣一撩衣袍, 走過去含笑道:「祿公公這是怎麽了, 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這樣來見聖駕可不好。」
看見對手精神奕奕, 祿公公恨不得上前撕了他這張臉,聲音陰沉的能滴水,抬起渾濁的老眼, 森然警告道:
「衛督主,你最好不要太過分。」
祿公公這些日子可謂是焦頭爛額,偏生衛衣一身喜慶的到他面前來, 聲勢張揚的辦了喜事, 到他跟前來顯擺。
「不知本座哪裡過分了,還請祿公公明示一二才對。」衛衣一貫的伶牙俐齒, 微眯了褐色的眸子, 對著祿公公故作不解的拱了拱手。
「再說了, 究竟是誰太過分, 祿公公自己比誰都清楚, 哼, 自己無能就不太怪別人。」
祿公公有口無理,他無可指責,只能咬牙切齒道:「你……衛衣, 你做了什麽你心裡清楚。」
衛衣甚為隨意的拱了拱手, 涼涼道:「本座不清楚,還請祿公公明示一二才是。」
聽他一再狡辯,祿公公張大了嘴,壓低了聲音道:「你敢說,溪峽谷的事情你不知道,你敢說與你無關?」
「哦,原來是溪峽谷啊!」瞬間廊下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衛衣高揚的聲音吸引了過來,目光悄悄的落到了兩人的身上。
祿公公手忙腳亂的上前捂住衛衣的嘴,橫了一眼他,氣急敗壞的回頭吼道:「看什麽看,老實做自己的活去,敢亂嚼什麽舌頭根子,把你們都拉出去打死。」
聞言,四下的人都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去什麽都沒聽見的樣子,祿公公可不是瞎說的,多少小太監就因為他看著不順意,都拖出去打死了。
衛衣輕佻眉眼,扒下祿公公的手,祿公公紅著眼睛,朝他低吼道:「你是不是瘋了?」
衛衣笑著露出白生生的牙齒,在祿公公眼裡像是呲牙咧嘴的野獸。
「哦,那也請祿公公的嘴巴日後閉嚴實些,免得日後我西廠又查出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來,揭了您的老底,就別怪本座不顧同僚的情誼了。」
祿公公心裡破口大罵,誰與這種人有同僚情誼,真是小人得志。
不過是爬上了西廠督主的位置,就自覺高人一等了。
「你瞧,其實這不也算是禮尚往來了嗎?」衛衣神情無辜,很委屈的樣子,好似他何其無辜哀哉。
「衛衣,咱們走著瞧,看誰的手腕硬。」祿公公恨色頗深道。
衛衣含笑道:「祿公公,您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其實有一點很奇怪,祿公公無緣無故非得要招惹衛衣做什麽,惹毛了衛衣,這分明於他無半點好處。
除非,衛衣有何地方威脅到了他。
那麽,這般想,一切就有跡可循了。
祿公公唯一能和他爭的地方,就是在陛下面前的地位顏面而已,可衛衣執掌西廠職權,現在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外面走動。
只有祿公公和寧潤二人在陛下身邊貼身侍奉,可寧潤也一向是陛下的玩伴,而不是管事。
衛衣百思不得其解,祿公公平白無故怎麽想起對付他來了呢,這個老家夥雖然貪婪無厭,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般與他硬碰硬的槓上,可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