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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是萍水相逢,我卻道前世今生。
誰讓我,為了那些貪慾,將你錯付呢,誰讓我,昏了頭的攀附皇權,最後命喪黃泉呢。
「告辭。」說完,衛衣就亟不可待的轉身離去,如同被什麽追著一般,腳步匆匆地走了。
繁縷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總覺得,這個人看上去有些不一樣的氣勢。
不像是尋常人家出來的,舉手投足的規矩,眉眼間蘊著的冷然的味道,這怎麽可能是草莽匹夫呢。
不出三日,衛衣來了慈恩藥堂前,等著人去叫了繁縷出來,果然讓她沒有失望:「你師兄今日就會被放出來,你跟我去接他。」
蘇承鳴臉色青白地走出賭坊,見到繁縷,先是一喜,看見了她身邊的陌生男人又是擰眉,轉臉就不高興起來。
衛衣仿佛注意到了他的不悅,反而得寸進尺地朝繁縷走近了一點,微笑著站在繁縷的身側,宛若一對璧人。
此時繁縷過來一臉欣喜地對他說:「師兄,是這位衛公子救了你。」
「嗯嗯,我知道了。」蘇承鳴因為衛衣對繁縷的態度,起了警惕之心。
半路上,蘇承鳴藉故請了衛衣移步講話,還沒等他試探對方,就聽衛衣說:「繁縷求我救了你,至於代價……」說著,他就將目光投注到了前面那道婀娜的身子上。
「你休想!」蘇承鳴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繁縷,心裡咯噔一聲,難道繁縷是以身相許。
「別仗著你救了我就想要強取豪奪!」
他倒不是因為擔心這人來歷不明,而是,繁縷若是嫁出去,那慈恩藥堂豈不是也飛了。
衛衣坦然一笑:「我可不是強取豪奪的意思,只是……男未婚女未嫁,我應當還有機會。」
我才不是強取豪奪,她本就答應了我,而且是前世。
回到蘇家後,蘇承鳴也顧不得與繁縷說什麽,面對迎面出來的母親,講了自己的擔憂,要商議一個計策讓繁縷交出藥堂。
「怎麽會這樣?」蘇大太太原本是嫌棄繁縷一介孤女的,但想著那慈恩藥堂,又覺得是賺了的,如今煮熟的鴨子轉眼就要沒了,怎麽可能不急呢。
蘇承鳴沒被放出來的時候,蘇大太太總想著只要兒子平安回來,怎麽樣都行,現在卻又開始貪心不足,生怕她真的嫁了旁人。
「你祖父快要不行了,到時候若她真的嫁給了別人,那就完了。」
蘇承鳴計上心頭,他原是知道自己這家裡沒什麽值錢的,自己也是手無縛雞之力,醫術不精,若是有了藥堂在手……反正祖父原來也是為了自己,才照拂繁縷的。
於是,蘇老太爺死的那天,繁縷一頭霧水的,被扣上了庸醫誤人的名頭,她看著眼前咄咄逼人的蘇承鳴,對這不成器的所謂師兄,徹底心灰意冷。
「繁縷,你就承認吧,家裡上下只有你懂醫術,不是你我也……我沒法包庇你呀!」繁縷看向蘇承鳴,冷若冰霜地聽著,他不要臉皮地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衛衣去找她的時候,正碰上這一幕。
「我自詡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但誰知你們還要為了得到藥堂,來陷害與我。」繁縷不肯鬆口,她問心無愧,反倒氣勢赫然地逼問回去:「你敢捫心自問,究竟是誰害死的老太爺嗎?」
蘇承鳴眼神飄忽,最後索性心一橫,咬牙道:「是誰害死的,你還不清楚嗎,就是你,可別往我身上潑髒水。」
蘇太太晃著頭上金光閃閃的步搖,大聲得意道:「快,快,把她拉去見官!」
繁縷看著眼前的陣勢,心底有些慌,只是怕這些人今日將她困在這裡,可就麻煩了。
「我看你們誰敢動她。」衛衣走了出來,握住她的手腕,因為繁縷的掙開,手指鬆開又很快握緊,仿佛堅定了什麽,又轉頭對說:「無需你來包庇,水落石出時,自見分曉。」
蘇承鳴伸著脖子還沒說什麽,就聽衛衣淡淡道:「賭坊的事情是我壓下來的,你要是再不安分,我怎麽把你弄出來的,就怎麽把你送回去。」
蘇承鳴眼下別的不怕,就怕這個,頓時成了縮了頭的鵪鶉。
「繁縷,你要跟他走?」眼看著繁縷在衛衣的保護下要走出去,蘇承鳴又著急又上火,什麽都顧不上了。
「不然呢?」
「我、我……」接收到蘇大太太必要留住繁縷的眼神,蘇承鳴突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砰地跪了下來,哭訴道:「我也是沒辦法啊,繁縷,我是怕這賊子將你搶走,你以為他又是什麽好人,一兩句話就能讓賭坊放我出來,他就是跟賭坊勾結在一起,想要我的家產和你的藥堂的,你千萬別信了他的鬼話啊!」
繁縷看著他干聲哭嚎,好久都沒有說話,沉靜的眸子讓人心底發慌。
「繁縷,繁縷,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想想怎麽認識他的,多蹊蹺啊,你自己不也奇怪呢嗎,都是他搞的鬼。」
是很可疑,繁縷偏頭去看身邊的人,他好像沒有絲毫的辯解之意。
衛衣穿著鴉青色的常服一手持劍,勾勒出清瘦挺拔的身形,側首可見雋秀的輪廓,陰晦的天色下,只得清落落的孑然一身,菱唇微抿注視著她,沉下眉壓著喉頭的音節。
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
這一句還未出口,就見繁縷抬起頭,驀然出聲:「我不許你這樣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