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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淩軒從未審問過宮妃,這也是第一次,沒想到莊嬪是個有膽色的,一點也不懼怕,左淩軒有些不悅。
桐妃看到了莊嬪那一眼,差點沒笑出聲來,死到臨頭還敢挑釁她,真是愚不可及,落到今日,也是她罪有應得。
「姐姐,想不到你對妹妹懷有如此大的敵意,妹妹不知哪裡得罪了你,但這孩子是無辜的呀。」
桐妃梨花帶雨,哭得哀戚不能自已,伏在美人塌上宛如淚人一般,將謀害皇嗣的罪名,搶先扣在了莊嬪的頭上。
「陛下,臣妾並無此意,給臣妾再大的膽子,怎敢謀害妹妹。」莊嬪跪在地上,迅速低伏下身子去,絲毫不顧及自己平日裡的傲慢姿態,悲聲哀泣道。
那般聲淚俱下,如泣如訴,看得桐妃暗暗吃驚,這沒想到,莊嬪素來個傲氣蠻橫的,竟然也有這一面,若非陛下在此,桐妃簡直是要笑到捧腹。
莊嬪很清楚,現在這個境況,她絕不能承認是自己陷害桐妃,只是有些切齒的恨意,只覺得自己匍匐跪在桐妃面前,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陛下,怎麽能這樣偏袒桐妃,連爭辯也不讓她開口了。
左淩軒卻不吃這一套,霍然道:「好了,莊嬪你不要狡辯了,寡人已經查明了,就是你手下的宮女受了你的指使,意圖謀害桐妃腹中孩兒,你妒心之重,不惜謀害皇嗣,你真是太令寡人失望了。」
不管是不是莊嬪所為,這件事情都必須結束了,再鬧下去,就是醜聞了,皇族的威嚴不能有任何損傷。
「不不,陛下,真的不是臣妾所為,求陛下明察啊!」饒是莊嬪自詡算無遺策,此刻面對陛下的厲色也驚慌起來。
「哼,你還在狡辯什麽,你的貼身侍女已經都交代了,鐵證如山,你還想狡辯到什麽時候。」
左淩軒一把將桌上的供詞甩到了莊嬪的臉上,讓她仔仔細細的看清楚,裡面所言之事簡直令人髮指。
桔梗都交代了?莊嬪才是那個更想不到,桔梗竟然敢將自己攀咬出來,她的父母家人還在自己的手裡,她居然反水了。
怎麽,可能?
她怔怔的,手上的供詞飄落下去,左淩軒已經沒有耐心再聽她申辯什麽,面色冷若冰霜,下旨道:「即日將莊嬪降為采女,挪出江月宮,移居清露殿,禁足三月。」
直到最後,莊嬪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桔梗既然如此重視家人,為何會突然背叛她,她又是何時投靠桐妃的。
她此時才真正的意識到,桐妃果然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她早已經一敗塗地,即便是盧玉采進宮了,也一樣討不到好。
左淩軒此刻的臉色不大好,他身體其實不算太好,今日又被氣到,唇色隱隱有些發白,但除了衛衣,沒有人注意到。
「陛下,都是妾身不好,沒有保護好腹中孩兒,才致使如今的局面。」桐妃秀眉微顰,神情愧疚,令人分外憐惜。
「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怕,從今日起,這西六宮一切事物由你掌管,有寡人在,沒人能威脅到你和孩子。」
「多謝陛下恩典,臣妾感激不盡。」桐妃在塌上低低拜了下去,望著左淩軒的目光一片柔情與依賴,令左淩軒心中甚是寬慰。
莊嬪倉皇失措,她進宮也有好幾年了,可一直都這麽張揚跋扈著,也沒遇到過什麽釘子,陛下雖然起初對她不喜,但卻從不會掃她的面子。
「陛下,陛下……」
「爾無需多言,寡人心意已決,爾日後,好自為之。」左淩軒神情沉重,無可轉圜。
莊嬪面色一片蒼白,掐緊了垂落的錦袖,陛下這是將她送到桐妃手中任她處置,宮裡折磨人的陰損法子多得是,眼下正值冬日嚴寒。
桐妃起身道:「臣妾恭送陛下。」
左淩軒按下她的肩頭,溫言細語道:「愛妃且好好修養吧。」
左淩軒走後,莊采女也被人帶走,寧潤帶著人來,送來陛下的賞賜,六宮皆知,桐妃如今榮寵無限,風頭無二。
待所有人走後,碧秀親手端來燕窩粥,而清平打著傘從外面回來,在外間抖落身上的雪花,身上稍稍有了暖意才進入內殿。
清平進來道:「娘娘,一切都辦妥了。」
「好了,務必封嚴了她的嘴,絕不能功虧一簣。」
「娘娘放心,那也是個明白的,這次過後,她做什麽也活不了的,只求娘娘保住她的家人即可。」
「娘娘,老爺那裡等著傳信,那一家子是要如何處置,可要斬草除根?」
桐妃支頤思忖片刻,柔柔道:「算了,既然都救出來了,好歹是他們女兒的功勞,且放了吧,權當給這腹中孩兒積德行善了。」
「而且,日後說不好還用得上,畢竟也只是降位采女,還是要挾制一二的,本宮可不想再起風波了。」
「娘娘真是冰雪聰明,奴婢愚鈍了。」
從開始莊嬪拉攏醫女就很不對勁了,雖然那時她還沒有懷孕,醫女呀,雖然是個奴婢,但用處可大了。
桐妃懶洋洋的抬起秀氣的下頜,冰肌玉膚,漫聲吩咐道:「這麽冷的冬天,莊采女身嬌肉貴的,可不要凍到了。」
「娘娘,如今莊嬪好不容易落到娘娘的手裡,為何不好好磨搓一二?」
碧秀素來心直口快,說不好聽的就是口無遮攔,但又每每能說出桐妃的心裡話,這樣的人留在身邊,也能派遣幾分心頭鬱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