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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她喚她為堂姐,以示親昵,今日,喚她為堂姐,居高臨下,意在羞辱。
莊采女抬起頭,直視於她,並不甘心在這個堂妹面前落入下乘去,梗著脖子,微微翹起唇角,故作淡然道:「是呀,許久不見了,皇後娘娘。」
是皇後娘娘和莊采女,繁縷下意識看了一眼衛衣,掐著手中的帕子,有些心驚膽戰的,他們這是在偷聽皇後娘娘講話。
她的臉靠近衛衣的胸口處,聽見微震的跳動聲,卻感覺均勻極了,絲毫沒有她這般的心如擂鼓。
莊采女冷笑一下,高高的揚起頭,輕蔑道:「饒是成為了皇後又如何,陛下心裡的人不是你,為陛下誕下皇長子還不是你,皇後娘娘,你除了一個皇後的名分,還有什麽?」
盧皇後心中怒極,莊采女說的這些話,的確戳到了她的痛處,莊采女看見她眼中稍縱即逝的憤怒神色,得意極了。
她根本顧不得什麽姐妹情誼了,只是勾唇暢意道:「你有的優勢我都曾有過,還不是鬥不過桐妃,皇後娘娘,除了這個身份,你還有什麽可以拿出來了的呢。」
「我與你可不相同,本宮可沒有莊采女你這麽愚蠢。」盧玉采壓抑下被激起的火氣,語氣平靜如水,她被祖父和父親寄予厚望,把整個盧國公府的押在了她的身上。
她淡淡道:「有些女人,靠得是皮相,而我卻能靠其他的,這就是我的不同之處。」
「你能靠什麽?」莊采女帶著一點嘲諷的笑意問,聲音尖尖的。
「我們能為陛下解決憂愁,你不能,你只會為陛下徒增煩惱。」盧玉采淡然道。
「分憂,皇後娘娘,您還真是高看自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你不也就一點詩詞歌賦拿得出手嗎,這些東西在這裡,有什麽用?」
莊采女不信這個自小不如她的堂妹有什麽本事,能夠勾得陛下對她一直榮寵不減。
「我擁有的,不止是盧國公府,還有你所想像不到的力量……如此,堂姐你還覺得我會被廢麽。」盧玉采洋洋灑灑一席話,打擊得莊采女面色發白,最後堂姐妹二人不歡而散。
望著盧玉采窈窕的背影,莊采女恨恨不平,她自然也從盧玉采的話里知道了什麽。
祖父的底牌從來不是盧玉采這個人,而是以她成為皇後之尊後,能夠帶給陛下的東西。
「督主,咱們走吧。」繁縷行完偷聽之事,心虛的要命,只想著趕緊離開,衛衣顯然是聽到了什麽值得注意的內容,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
繁縷自然不知道,近來戰事頻發,許是燕朝內鬥的太厲害,導致了那些虎視眈眈已久的異族,認為有了可乘之機。
攝政王這一次,不得不去了,總不能因為內鬥,而讓整個燕朝置於岌岌可危的危險境地。
衛衣聽到這個決定,對陸午說了一句:「心懷天下的人,和我們想的總不一樣。」
白芷同紫蘇和梔子的徒弟三個小姑娘,倒也十分有伴,只是苦了身為師叔的青黛。
「師姐你倒是躲了懶了,只是辛苦了我一個人。」青黛照顧三個師侄,到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抓著繁縷訴苦道。
「青黛,能者多勞,咳,你也知道,權當幫一幫師姐吧,白芷的事情你不用多管,我全部來負責就是。」繁縷也是無人可託付了。
青黛有時看著她會發呆,繁縷以為她是累到了,十分不好意思,白芷是自己的徒弟,交給她來照顧的確不太合適。
青黛想的卻不是這個,她想的是林懷這個人,想師姐為何這樣讓一個人喜歡。
青黛再一次見到林懷,他自從第二次進宮後,便宛若平步青雲一般,步步高升,想來成為陛下的近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他們說了一些話,多半是關於繁縷的,但青黛也不是了解很多,只是草草的說一些罷了。
「林大人,」臨走時林懷突然被叫住,回頭看她,青黛歪了歪頭,問他:「你為何喜歡師姐呢?」
「我近來學了一句詩,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抵就是這樣。」林懷猶豫了一下,微微一笑,這樣答道。
青黛嘆了一口氣,無法理解的搖搖頭,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麽樣的,但她站在局外看得明白,面對林懷只是說:「師姐她很好。」
林懷頓了頓,他不善言辭,唯有道一句:「多謝。」
青黛笑一笑,轉身離開。
轉眼之間,春水初生,城郊暇山漫山雪白梨花簇簇盛開,團團如雲絮無暇,似是雲錦雪綢鋪陳開來,微風輕撫而過,猶如神仙妃子在其中蹁躚起舞,花瓣繾綣。
衛衣才曉得什麽叫計劃趕不上變化,從疆北返回一封奏摺,攝政王戰死,僅僅這五個字。
這場戰爭勝了,攝政王卻死了。
陛下得知消息的時候,似乎有什麽惦念已久的事情放下心來,眼睛裡明顯的躍出了光輝,仿佛有一團火光燃起。
許久不曾遇過的精神奕奕,若不是有人在場,保不齊還要朗聲大笑三聲。
衛衣深吸了一口氣,很快消化了這個消息,他這才隱隱有些明白了,又暗暗咬了咬牙,抬眼看向了那滿身鬱氣的人。
攝政王的死,十成十的,與他面前的這個弱冠少年脫不了干係。
攝政王在的話,陛下只是一個傀儡娃娃,但沒有了攝政王的管束,這不就是皇帝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