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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今天就能重見光明了。」
衛衣心裡盼望著,人只有失去過才會懂得光明,他怕自己就此失去這光明,焦躁又害怕。
繁縷小心翼翼的為衛衣拆下蒙在眼睛上的紗布,擦拭掉臉上的藥痕,衛衣緩緩睜開眼睛,那一刻,久違的光明,明亮而璀璨。
其實還有些適應不了猛然的明光,模糊的看見繁縷在他面前笑,頰邊旋出梨渦,漸漸的,那眉眼也變得分外清晰,明淨秀美。
繁縷看他睜大了眼睛卻一直沒有動,不由得有些焦急,難不成還沒有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衛衣準確的抓住了她的手。
她問道:「督主怎麽樣,眼睛可疼,或者有其他異樣?」
衛衣站了起來,略略笑了笑,道:「沒事,只是方才突然之間有些適應不了。」
繁縷的鼻尖沁出汗來,她太緊張了,只不過,她緊張而小心的神情讓他有些失神,這個始終對他避之不及的女子,這樣的對他好。
衛衣許是很久沒有見到光明了,看什麽都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受,天也好看,地也好看,面前的人,也這樣的令人欣喜悅目。
他看了看繁縷,又抬起頭看向湛藍的天空,轉而輕笑著說: 「這天,真挺好看的。」你也這樣的明媚好看。
繁縷抬起頭,今天天氣的確特別好,點頭附和道:「嗯,是挺藍的。」蔚藍色天空飄著雪白的雲彩,朱牆深深院,綠蔭匝地,一切都很新鮮。
第36章 蜜餞
繁縷叮囑道:「督主, 您的眼睛才恢復, 還有肩膀, 千萬不要過度勞累了。」
「嗯, 本座知道了。」衛衣此時知曉光明的可貴, 自然不會那麽隨意的糟蹋自己的身體了。
繁縷的話, 聽著似乎也比那些太醫的絮絮叨叨順耳得多。
海棠果都落了下來, 繁縷洗了一顆,一口咬下去,一皺眉, 挺酸的,還帶點果子甜。
衛衣順路看見了,想起來她以前說要做海棠果吃, 轉頭吩咐小平子和小歡子把海棠果都摘下來送去夫人那裡。
「這麽多?」繁縷當即跳起腳來, 一臉就驚恐的指著滿院子的柳條框,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紅色的海棠果, 這顏色看著倒是很喜人, 紅紅火火的。
小歡子弓著腰繼續指揮著小太監們往裡搬, 一筐筐的紅果子, 一邊陪著笑道:「是啊, 督主吩咐小的們都摘下來, 送來給夫人,整個西廠海棠樹結的果子都在這裡了。」
「可也不會如此之多吧!」繁縷一臉的目瞪口呆,指著的手都顫抖了。
「的確挺多的, 往年長了果子, 大家都嚐個鮮,沒有全摘下來過,也沒想到有這麽多。 」小歡子撓了撓頭,搓著手道。他摘的時候還吃了好幾個,真的挺酸的。
繁縷有點懷疑,她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督主的事情,以至於督主故意藉此報復。
她自己坐在亭子下,掰著手指頭算計,思來想去,也就之前想著法騙督主喝藥的事情了,不過督主鼻子太過靈敏,當時也沒有成功過。
她可不覺得督主是什麽嘴饞的人,他吃過的珍饈比她見過的還得多。
「那個,夫人打算怎麽做,小的可以幫忙。」小歡子一天天真的樂嗬道。
繁縷看了他一眼,欲哭無淚,這都算什麽事啊,督主也太隨意了。
海棠蜜餞倒是受人喜歡,但這個很耗時費力,她也只會簡單地做蜜餞的法子,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上也有記載。
「海棠蜜餞,海棠糕,海棠果糖水,蜂蜜冰糖海棠羹,哪個好?」繁縷這樣問道。
「都好,都要。」小歡子歡呼雀躍,這個傻子,顯然沒意識到這是個多麽累的活計,而且,要讓繁縷全部親自動手是萬萬不可能的,最後自然要落到他頭上的。
繁縷吃飯的時候和衛衣說了,衛衣倒是允許了,只不過一切只能在這個院子裡進行,不能打擾到西廠其他地方,畢竟這是個威嚴的地方。
天氣還不錯的清晨,繁縷坐在小亭子裡,身邊是一筐筐的海棠果,拿著一把不大的小刀子剜去海棠果的果托。
小歡子帶著其餘四五個年紀不大的小太監,拿了小凳子坐在院子裡,也同樣拿著刀在剜果托,這樣倒也是很快。
將海棠果用竹牙籤一一紮出小孔來,這樣熬煮的時候糖漿才好沁入,廚房裡有三口大鐵鍋,特地騰出兩口來熬煮糖漿至沸騰。
繁縷在旁邊端著一碟南瓜子吃,一口剝開一個,用來打發時間再好不過,坐鎮主場。
指使著眾人將糖水趁熱盛出,倒入放了海棠果的闊口褐色罈子,而後醃六個時辰,再將罈子里浸過海棠的糖汁倒入鍋中,以小火加熱。
糖汁加熱後再次重複之前的動作,最後將海棠果與糖汁一起倒入鍋中,待糖汁咕嚕咕嚕冒起小泡,當海棠果有些透明時漸漸滅火,裝入罈子中密封起來。
「快快,再往裡面加些糖。」
小歡子像只兔子在中間蹦來跳去,拿著一隻大勺子揮來揮去,揚聲道:「哎哎,小心些,哎呦,可別濺出來呦。」
「你這個你這個,再熬煮一會才行,要不然能吃嗎。」
繁縷笑眯眯的看著這熱鬧的景象,依稀想起了小時候,家裡每逢年節也是這樣的熱鬧喧騰,她跟在娘親身後團團轉,就盼望著能吃上一口好吃的。
這樣一連忙忙碌碌了十來天,終於都做好了,繁縷挑了一個好天氣,衛衣這一天也沒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