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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縷勉強一笑,道:「沒事,我也怕。」怕又如何,她們也只能忍耐著。
整整折騰了兩天,所有人審問完畢,又恢復了之前的日子,整日也不見那大門除了送飯菜,能夠再開啟過。
這樣過去了半個多月,在眾人已經快要習慣的時候,這一天的一早,便有人來打開宮殿的大門,明亮的晨光輕輕灑進殿中。
梔子還在睡夢中,繁縷急忙叫醒了她:「梔子,醒醒,來人了。」
一個內侍打開門,臉上不再是冷冰冰的,說出了一句令人期盼已久的話:「行了,你們沒有事,可以回去了。」
「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僅是梔子等人驚喜異常,一片雀躍不已,就是穩重的紫蘇,也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淚。
繁縷等人走出幽閉多日的偏殿,正是青天白日,日光落在臉上有些刺眼,風吹在身上乾冷刺骨,可這疼痛真好,她們都是無辜的,她下意識抬手遮了遮,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
站在翠羽宮中,主殿熙熙攘攘一片歡聲,梔子紫蘇與她告過別後,隨著眾人一道回女醫館去,而她面對瞬間清冷下來的場景,有些恍惚,一個人湊到她面前,叫了一聲:「夫人。」
是小歡子的聲音,她抬眼一看果然是他,穿的厚厚實實的,許多天沒有見到他,竟然也生出了親切的感覺,看著他問道:「小歡子,你怎麽來了?」
小歡子正等她問這一句呢,一邊將手上抱著的斗篷給她披上,一邊笑嘻嘻答道:「是督主吩咐小的接夫人回去的。」
「噢,這樣啊。」繁縷的臉上不由揚起淡淡的微笑。
「本來陛下盛怒之下,是打算把夫人等人關進天牢去,還是督主讓寧潤諫言,勿要打草驚蛇,才暫時免了夫人的牢獄之災。」
小歡子說著,又悄悄補了句:「不過,督主的意思,即使夫人真的牽連進去,也會想辦法幫夫人脫身的。對了,督主在宮外等著夫人呢,斗篷是督主讓小的帶的,莫讓夫人撲了風。」
聽到這些,繁縷眼眶一紅,聽督主在外面等著,自然不肯再耽擱,攏緊了身上厚厚的綿斗篷,疾步往外走:「噢,那咱們快出去吧。」
督主一身淡青底銀線繡鶴紋長袍,站在朱紅的宮牆外,寒風刺骨,他也穿的不多,在陛下眼前總不能還裹成熊,冷也只能忍著。
繁縷站在衛衣面前有些愧疚,但這事又不是她的錯,又不知道是在愧疚什麽。
「督主。」
衛衣低頭看她臉色慘白,神情恍惚,像是個幽魂似的,聲音也溫和了下來,淡淡道:「回去了。」
「嗯。」
繁縷跟在他身邊慢慢往西廠走,小歡子隔三步跟在後面,她回過神來,才上前幾步,與衛衣並排而行,低聲問道:「大人,事情已經查清了嗎?」
「嗯,已經查清了。」
「那,敢問督主,是什麽人做的?」她抬起頭,看向督主。
衛衣瞥了她一眼,似乎想起了什麽,道:「暫還未明,過幾日就知道了。」
翠羽宮主殿。
「娘娘,聽說,陛下已經準備下旨,廢除莊嬪的封號。」碧秀臉上掩不住的雀躍,把這個好消息笑嘻嘻地告訴主子。
「不會的。」桐妃娘娘沒有想像中那麽興奮,而是異常淡然的否決道。
碧秀睜大了眼睛,不解道:「娘娘,怎麽不會,娘娘腹中可是龍子,莊嬪此行罪大惡極,陛下可是怒不可遏呢。」
「因為莊嬪姓盧,所以,不會的。」一旁侍奉的清平,忽而幽幽道。
桐妃對清平向來賞識,聞言笑道:「噢,清平你來說說。」
「是,奴婢拙見,」清平在旁頷首,低眉道:「因為太後娘娘絕不會允許母族出現廢妃,所以,要麽死,要麽降位。
但今娘娘腹有龍胎,宮裡不宜見血,必然不能出現妃嬪橫死的病症,所以莊嬪唯一的結果就是失寵降位。」
說著,清平端著一盞湯藥遞到桐妃娘娘面前,桐妃並不嬌氣,只是皺了皺眉,屏住鼻息一口飲下。
碧秀連忙端來了青梅蜜餞碟子,桐妃娘娘拈了一片含入口中,淡化了口中的苦澀味道,才檀口輕啟,點頭道:「清平說的不錯,正是如此。」
碧秀放下碟子,聞言蹙眉委屈道:「原來如此,那娘娘這一次,豈不是白白吃了苦頭去。」
桐妃笑著搖了搖頭,支頤道:「倒也不是全無好處,碧秀,你要知道,有時候,一個人的喜惡能影響許多事。」
陛下經此一事,只怕會對盧氏女子充滿戒心,莊嬪的失寵,就意味著盧國公府用她她曾經為盧氏女所鋪的路,至此全部坍塌。
而如今作為位份最高的桐妃,只要她好好的誕下皇長子,即便是溧陽郡主入宮,她也能夠站穩腳步,在這後宮方有她真正的一席之地。
清平柔聲道:「此次把西廠督主的對食也牽扯了進來,好在最後無事。」
桐妃懶懶道:「的確不能得罪了他,你們以為,這一次能夠如此順利,就沒有他的推波助瀾嗎?」
莊嬪惹惱了他,他便去打壓盧國公府,至此莊嬪再不敢去招惹他,不說是本事手段如何,這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
「即便不能拉攏過來,萬也不要得罪了這等人。」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桐妃曾對這句話嗤之以鼻,此時卻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