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頁
慶山王從龍椅上下來,站在丹墀上,俯視著左淩軒一行人,叔侄對峙,左淩軒與慶山王多年未見,殷斯在旁跟隨,衛衣心不在焉的。
回首隨意的掃了一眼跟來的烏衣騎諸人,從一張陌生面容之上掠過時,眼皮陡然一顫,他沒看錯,這位的膽子忒大,竟然敢出現在這裡。
慶山王自幼年便開始學武,看見他來殺氣騰騰,肆意揮舞了兩下,左淩軒嚇了一跳,在烏衣騎眾人的保護下退了兩步,又後知後覺的有些羞惱。
「廢物。」慶山王見他這害怕的樣子果然嗤之以鼻。
左淩軒惱羞成怒,竟然不管不顧的沖了過去,一意要殺他性命,慶山王沒料到他如此易怒,但對左淩軒並不放在眼裡,走過去想要近身搏戰。
誰知,忽然不知哪裡的暗勁,慶山王沒有把控好手上力道,劍朝左淩軒飛了出去,而左淩軒面對慶山王的攻擊,他下意識將手中的劍刺了過去。
「啊!」鋒利的劍「噗嗤」一聲,洞穿了慶山王的心口,血色浸染了明黃龍袍,一聲略帶驚愕的單音從慶山王口中發出。
左淩軒驚呆了,自己竟然這麽輕易的就斬殺了慶山王,看了看自己握劍的手,一種興奮從心頭蔓延,起伏不定的胸膛溢起狂喜。
慶山王也驚呆了,令人扭曲的疼痛從心口開始,他的目光很快就由錯愕轉為憤怒,直直的盯著前方。
唯有衛衣注意到了,慶山王的目光穿過陛下,也穿過他,落在了他們身後黑衣人的身上。
可他說不出來任何話,張了張嘴,左淩軒以為他是有話對自己說,最後只見慶山王帶著不甘的目光倒在腳下。
所有人都在高呼,逆王已死,真龍歸位,左淩軒也很快沉浸在這種興奮里,他的一切都還是他的。
沒有人注意到烏衣騎中人的離開,衛衣追了出去,約莫轉過了兩個宮殿的甬道。
卻沒有人,空蕩蕩的,只有一卷清風微微拂面,他怔愣了下來。
怎麽回事?
殷斯從後面追了上來,看見他這樣站著,抬手一拍他的肩說:「衛督主,你這是怎麽了,急匆匆的跑這裡來干什麽?」
衛衣斂了神情,對他肅容說:「那位竟然來了,你們怎可如此不小心?」
殷斯一臉訝然,隨即斷然搖頭道:「這絕不可能,我們定不會讓主上涉險的。」
然而衛衣不清楚的是,殷斯口中的主上,究竟指的是哪一個,烏衣騎聽命於玄衣,那是否也聽命於玄衣之上。
他想,若真的是,那位也不是那麽心慈手軟的。
算了,其實是不是那位,都沒什麽關係,畢竟大局已定,未來的路很明朗。
最後,左淩軒斬殺慶山王於重華殿下,慶魏之變就此結束。
這一切順利的可怕,他們回歸,殺戮出奇的順暢,像是天命所歸。
當然,左淩軒也為此留下了暴虐的名聲,他知道有人搗鬼,但是又抓不出來是什麽人。
這些朝臣表面看上去,個個忠心不二,可他總覺得,這忠誠之後就是背叛,這些人早已經背叛了他。
他們都是狡猾的狐狸,比低賤的商販還要精明,這些臣子,都是不可信的。
繁縷等一介女子,對此諸事自然什麽都不了解,只知道在若江行宮居住了半年之後,忽然有一天,桐妃娘娘接到皇命,他們可以還朝了。
和倉皇狼狽的來路不同,回去的行程馬車華貴,儀駕齊全,隨行而來的還有長安皇城的侍女。
繁縷自然是退居其後,坐了後面的馬車,回宮的一路上倒也自在逍遙,舒適的緊。
而皇宮,絲毫沒有什麽變化,女醫館果然也如清平所言,沒受什麽影響,地處偏僻,還是很有好處的。
他們的房間也遭到了翻查,早就不是原來的樣子了,繁縷除了一道聖旨,和一個藥箱帶走了以外,其他留下的東西都沒有了,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好生的惆悵了一陣。
倒不是錢財得失的計較,只是衛衣送她的簪鐲也一無所蹤,小松子過來一看便知曉了,勸慰道:「夫人莫要不高興,也怪小的們無能,那叛軍一進宮,什麽都保不住。」
「沒事,你這麽一說,倒顯得我想不開了,再怎麽也怪不得你們,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呀,我去收拾一下房間,你們幹活去吧。」
繁縷自我開解了一下,她只是覺得那是衛衣頭一次送她的首飾,弄丟了甚是遺憾。
小歡子去領了新的女醫官宮裝回來給她,繁縷穿上了身,別有一番感觸,在行宮的時候,也顧不上什麽宮服,她都以為日後穿不上了。
繁縷對鏡舒展好衣裙,乾淨清潔,問道:「怎麽樣?」
小歡子撓了撓頭答道:「這麽久沒看見督主和夫人,小的們這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現如今再看見夫人這一身,才覺得真是一切都好了。」
繁縷忽然問道:「小歡子,你就一直留在這裡伺候嗎?」
從她來到西廠,小歡子就在這裡,現如今,連小平子都被衛衣去了別處,他還留在這裡,不進不退。
小歡子搓了搓手,笑嗬嗬的說:「嗯,小的知道夫人的意思,只是與其伺候貴人,倒不如留在這裡。
小的沒有小平子和寧公公那麽聰明厲害,還是留在這裡伺候督主和夫人更好,更何況,誰聽咱是西廠出來的不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