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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一看她,若真的過得不好,他拚一拚,也會想辦法幫一幫她。
衛衣回到西廠,繁縷正背對著看書,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走過去,一隻手便輕輕拍在繁縷的後背上。
「嘶,督主督主,別碰後背,疼。」繁縷背後一疼,轉頭看見是督主,急忙要躲開。
衛衣鬆開手,看了看她的後背,也不像是被打了,問她:「後背怎麽了?」
繁縷皺著眉抱怨道:「嗯,天氣太熱了,後背都起了痱子,沙疼沙疼的。」
「每年都這樣嗎?」衛衣倒是沒有過,不過看別人這樣似乎都很難受。
「那倒也沒有,只是偶爾,我比較愛出汗,這感覺太難受了。」繁縷近日有些浮躁。
她又討厭熱,又怕冷,總是走一會便一身汗,羨慕魚能每天泡在水裡,也不會出汗。
衛衣進入內間,又手裡拿著一個碧色的小瓶子出來,繁縷疑惑道: 「督主您拿的什麽?」
衛衣拔開塞子,便有藥香傳出來,道:「這是清玉膏,塗上三天,應該就會好了,過來,我幫你把後背塗上。」
「啊,好吧。」繁縷怔了怔,但看督主神色自然,自己倒不好說什麽了。
夏日裡穿的都是薄綢衣裳,繁縷轉過身去,將上身的衣裳褪到腰間,只剩下鵝黃色的肚兜,果然白皙的後背上起了紅色的小疹子,刺眼得很。
衛衣細緻地給她塗抹藥膏,繁縷有些紅了臉,她雙臂環膝,害羞的用帕子捂起了臉,一動不動的,抿著嘴不說話。
衛衣的指尖微涼,繁縷顫了顫,衛衣突然從後面捋了捋她的頭髮,撩起來放到前面,輕柔的將藥膏抹勻開。
清涼的藥膏碰到被不小心抓破的地方,繁縷的脊背瞬間僵了一下,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僵硬,以為她不高興了,溫柔的說:「放心,我是個太監。」
「督主……」繁縷替他難過,輕喚一聲,衛衣在身後低低的應了一聲:「嗯,這怎麽?」
她整顆心都被刀絞一樣疼,死死咬著唇,他這樣輕描淡寫的口吻,仿佛什麽都不在乎了。
繁縷閉了閉眼睛,有淚水從眼角滑落,她卻笑著轉過身,衛衣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低頭看著她,臉上猶帶著慣常的笑意。
他也有怕,他怕她露出嫌惡的神情,儘管他知道,繁縷不敢,也不會,她悶聲說:「沒事沒事,我不想回去了,也沒有人想著我。」
衛衣正驚訝她這是怎麽了,繁縷說過這一句便不出聲了,兩個人都不說話,過了一會,衛衣停下了手,道:「已經抹好了,一會幹了就可以了。」
繁縷感覺差不多了,便將衣裳攏上系好,衛衣已經將藥瓶放了回去,回來繁縷已經系好了衣裳,站在塌上,招手叫衛衣過去,他走了過去。
「哎,督主,你頭髮上有紙屑。」繁縷突然笑著說,讓他低下頭去拈那片碎紙,卻突然一仰頭,蜻蜓點水般貼上了他的唇,又飛快的低下頭去。
衛衣怔愣了一下,復而回味了下那溫軟的感觸,從所未有的奇異的溫柔,春水微漾,漣漪不散,只啞澀道:「繁縷。」
「督主,甜不甜?」繁縷笑眯眯的轉過頭去,繼續繞著手中的絲線,像是什麽都不曉得的樣子,只是陽光下耳根略紅。
衛衣怔怔的看著她發上的玉簪子,泛著溫潤的光澤,呆呆的答了一句:「甜。」
繁縷睫毛微顫,輕聲咕噥道:「那就是了,我可吃了一碟窩絲糖澆櫻桃呢,能不甜嗎。」
衛衣忽然想起什麽,轉身從書桌翻出了什麽東西來,遞到繁縷面前來,說:「送你的。」
繁縷輕輕接了過來,低頭打開盒子,呀了一聲,又「啪」地合上錦盒,抬頭說:「督主,怎地這麽貴重?」
「你不喜歡?」衛衣覺得這和他想像中的反應似乎不大一樣,難道不應該是很驚喜的神情。
「這麽好看,哪裡會不喜歡,只是,一看就知道價錢不菲呢。」她自然知道督主不缺銀錢,可是那也不是她的。
「銀錢萬兩,不如討佳人片刻歡心。」衛衣這才懂了她的意思,隨即仿了戲台上那文縐縐的唱詞,笑著道。
繁縷也學著他,忍住笑,挽袖揖手道:「夫君有心,妾身就卻之不恭了。」
衛衣頗為豪氣道:「你只管戴著,不喜歡了本座便給你換。」
「督主這話我可記下了,莫要食言才是。」繁縷鼓了鼓腮,身為女子,哪有不喜歡這些的,戴在手腕上看了又看。
特意將鐲子露了出來,美滋滋的到妝檯前照鏡子,又對著鏡子將頭上的簪子換了新的,這足夠她美上好一陣了。
衛衣看著她這樣子很新鮮,頭一次看一個女子這樣為了首飾歡喜不已,那是很不一樣的情緒,自己看著也不由得笑出來。
「至於這麽高興嗎?」他問。
「我高興呀,高興是督主送了我首飾。」繁縷摸著手腕上涼涼的玉鐲子,看得出是好東西,她還沒戴過呢,喜歡,真喜歡。
「小姑娘,嘴這樣甜。」衛衣有點寵溺的意味說出這句話。
繁縷翹了翹鼻子,道:「我可不是小姑娘了,翻過年去就二十了,況且這話說的,督主你又比我大多少似得。」衛衣面相俊秀,又刻意聲線壓低,看著年齡並不顯大。
衛衣搖頭輕笑,颳了刮她鼻子道:「本座翻過年去便二十有六了,比你可整整大了六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