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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蒼白,心緒悵然,喃喃自語道:「這是,夢麽?」這都是一直讓他擔心的事。
莊子有云:浮生若夢,若夢非夢。浮生如何?如夢之夢。
夢甜來客,不過是將人所懼怕的,或者所期望的化為夢境,如同南柯一夢,黃粱未熟。
他以為自己無所畏懼,但心底從來都是擔憂的,將他所有的惶恐,畏懼,不安匯聚到一起,就成了那個噩夢。
第59章 反殺
「繁縷。」
他的眼睛很亮, 亮的有些駭人, 繁縷站在那裡疑惑的看著他, 聽他出聲喚她, 抬腳走了過來。
「督主怎麽突然那麽大聲的叫我的名字?」繁縷本是正在外間做做針線活, 忽然聽到督主急促又悽厲的呼喚, 嚇得她立即跑了進來。
卻見他正呆呆的坐在那裡, 上前來摸了摸他的額頭,明明在這麽暖和的屋子裡,卻冰涼涼的, 她眨了眨眼說:「大人是不是被夢魘到了?」
女子覆在額頭上的手掌柔軟而溫暖,衛衣回過神來,沖她點了點頭, 低聲說:「是, 是噩夢,很嚇人的噩夢。」幸好不是現實, 只是他的恐懼, 只是他的幻想。
「把帘子拉開吧, 這屋裡太暗了, 我都看不清你。」衛衣連手心裡都沁出了汗, 他看向繁縷, 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
一縷髮絲在鬢邊略微垂落,正笑看著他,朦朧又美麗, 不由得輕吁出一口氣。
「做了什麽噩夢, 竟然把督主嚇成這樣?」繁縷笑吟吟地問他,一邊去拉開了房間裡的幔帳,整個房間頓時亮堂了。
衛衣的眼睛陡然被陽光刺到,竟然流出眼淚來,仰著頭對她說:「沒什麽,不說也罷,你過來,我看看你。」
繁縷不明所以,手指抻了抻衣擺,問他:「這有什麽好看的?」
當然好看,活著的人自然好看。
雖然那樣說著,繁縷過來在他身邊坐下,拿了帕子細細的擦去他額頭上的冷汗,說:「這滿頭的冷汗,別著了涼。」
衛衣拉了她的手臂,往床上一靠,低聲說:「過來,陪我躺一會。」
繁縷不由失笑,說:「大人這是怎麽了,還真的被嚇到了不成?」
「嗯,嚇到了。」
繁縷心裡納悶,這得是什麽樣恐怖的噩夢,能把督主嚇成這個樣子,反正繁縷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但是,說起虧心事,督主這麽多年應當也沒少幹過,這般想來,倒也正常了。
繁縷沒說什麽,反正此時閒著也是閒著,腳下脫了鞋子上床,被子裡暖暖的,兩個人頭靠頭的依偎著,兩種不同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繁縷,你說話吧。」
「說什麽?」
「說什麽都行,算了,我來說吧。」
衛衣摟著她,摩挲著她的耳畔,聲音微沉地說:「我有個想法,但是現在還不完善。」
「什麽想法?」繁縷的目光炯炯有神,帶著一點笑意,握著他手的緊了緊。
「你這腦袋裡都想什麽呢。」衛衣失笑,一看就知道她是誤解了,捏了捏她的臉。
繁縷移開目光,訕訕地捋了捋額發,連聲說:「沒什麽,沒什麽。」
「誤會也沒關係。」衛衣翻身過來,手攏在她的耳後,柔滑的長髮夾雜在指縫間,微光白膩。
「我記得,民間的女子都叫相公,我覺得也蠻好聽。」繁縷側了側身子看他,枕著手臂,被他擁在懷裡,微涼的脊背漸生暖意。
她久居皇宮,這麽多年,對於外界都已經陌生的不行了。
衛衣心生浮動,湊近了她說:「叫一聲來聽聽。」
「相,咳。」繁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了抬眼,柔聲說:「相公。」
「好聽。」衛衣側撐著頭,衣衫半散,淡淡的笑說,又說:「你家大人只能也就這樣了。」
「這樣也挺好的。」
衛衣的手順著衣襟滑進去,在她的腰上輕輕划過,繁縷耳根發熱,燙的很。
她嫁與衛衣多年,倒是沒什麽可遮掩的,但到底白日裡是害羞,加上她又天生的怕癢,很怕衛衣的捉弄。
「大人再鬧,我可是要惱的。」繁縷嬌嗔地說,隨即滾到了裡面。
衛衣伸手捉住她的腳踝,他知道繁縷怕癢,手在皮膚上輕輕一拂,便是要發笑的。
「這天底下,你最不能惱的,就是本座了。」
「是是是,大人說的是。」繁縷怕他捉弄,連聲應承。
衛衣故作遺憾的搖著頭,親了親她的臉頰,說:「這是什麽,恩愛有餘,親熱不足。」
繁縷可不信他這個,她難道還不了解他嗎,生來就不是輕易自卑的人呀。
她擰了擰督主的耳朵,嗔了一句:「促狹。」
兩人倒是鬧了好一會,衛衣心底那一點陰鬱消散了大半去,擔憂也壓了下來。
按照他往前的想法,自然是人上人最好,他知道自己的貪婪,但他喜歡這貪婪。
然而,這貪婪同時也會將他送上死路,他知道的,所以他夢見了。
繁縷本來沒什麽困意的,可是說了許多話,最後昏昏欲睡的,口中的話變成了低聲的呢喃,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暮色,鴉倦還巢。
衛衣半披散著頭髮背對著她,滿屋的昏黃之色,繁縷披上衣裳,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身,說:「大人在看什麽?」
「這香燭,看來是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