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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內又只剩下褚之言一個人,他拿起項圈和遙控器,還有水杯,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
房門照樣反鎖上,這裡的環境比救護所好太多了,褚之言躺進柔軟的床鋪逐漸放鬆緊繃的神經,很快熟睡。
等他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屋裡沒有時鐘,褚之言悄悄打開門,走廊外面漆黑一片,四周十分安靜。
褚之言沒有開燈,在黑暗中也能隱約視物,門邊多了一張小茶几,上面放著一些衣物,還有一個小盒子。
衣服有好幾件,還有一套睡衣,他拿起來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大小正合適。
盒子裡的是一塊血糕,單看顏色和香味,比救護所里的不知強了多少倍。
這一定很貴吧。
褚之言低頭嗅了嗅,這塊血糕對他來說很香,可他雖然很餓,卻不怎麼想吃。
他放下血糕,靜悄悄穿過走廊,獨自打量著這棟房子。
偌大的別墅加上花園,一個巡邏的保鏢都沒有,褚之言站在大門口,只要一伸手就能將門鎖擰開。
趁現在,他可以立刻從這裡逃離。
沒有陽光,沒有項圈的束縛。
褚之言既緊張又激動,尖牙不受控制地探出來。
但他握住門把手時,卻猶豫了。
他出了這扇門,又能去哪裡?
如果被人抓住,他大概率會重新送回這裡,就算運氣好找到藏身的角落,他又能躲多久。
非人類區域裡可沒有小羊羔的腿給他咬,作為一隻逃出監護人家裡的吸血鬼,他該怎麼維持生計。
褚之言難過地發現,他好像真的很沒用。
而且他現在還很餓,除了前幾天的那一點點血,他沒進食過任何東西。
他放在門把上的手又縮了回來,蹲下來抱著自己的膝蓋。
短暫的走神過後,褚之言從未上鎖的後門繞到花園。
花園白天才被修整過,花壇里光禿禿的,還沒來得及種上花草。
褚之言剛在木質長椅上坐下,就聽見外圍有幾個人經過。
交談聲隱約傳來,聽著應該是小區內負責巡邏的保安,是過來換班的。
此時褚之言徹底冷靜了,這裡是富人居住的別墅區,就算白修遠自己不安排保鏢,外面也隨時有人把守著。
他想要徹底逃離,得做好充足的準備才行,絕對不能魯莽。
況且白修遠看著不像品行差的壞人,褚之言心中仍有一絲幻想。
他不奢望白修遠會買一隻花瓶當擺設,只要……只要對方別把他當成可以隨意擺弄的寵物就好。
他慢慢做了決定,打算先留下來,再想辦法。
褚之言回到房間,並拿走門口的衣服和血糕。
血糕的盒子裡放著小叉子,褚之言實在很餓,試著嘗了一口。
味道好奇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質感,褚之言皺著眉,還是將一整塊血糕吃完了。
夜晚還很漫長,褚之言換了新的睡衣,找到《吸血鬼生存手冊》繼續翻看。
《吸血鬼生存手冊》
第二條:每一位監護人的性格與喜好不同,不要問太多,服從即可。
第三條:不必完全壓制天性,但也不能太放肆。
第四條:進食和床事何時停下,由監護人決定。
……
褚之言「啪」一聲把小冊子合上,糾結了良久才重新打開。
他粗略地翻到最後,被一句話吸引視線。
第十五條:監護人有權申請解除監護關係,一旦通過,吸血鬼將被送回救護所。
送回去之後是重新安排監護人,還是有別的去向,手冊上沒有明說,褚之言直覺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無聲嘆了口氣,望著手冊的封面發呆。
他白天沒睡太長時間,在救護所時更沒睡好,這時候又困了,迷迷糊糊閉上眼。
不知睡了多久,劇烈的疼痛將褚之言驚醒。
他胃部火燒一般,像有刀片在裡面一寸寸划過,他臉色蒼白,撐著手爬起來。
難道是因為血糕?
褚之言乾嘔了幾下,疼得直抽氣,強忍著打開房門在二樓找到單獨的衛生間,把睡前吃下去的血糕全吐了出來。
疼痛絲毫不減,褚之言眼前發黑,栽倒在洗手台前。
天已經亮了,傭人聽見動靜過來查看,驚呼一聲扶起褚之言,扭頭喊道:「白先生!」
—
褚之言暈倒之後,中途迷迷糊糊醒過一次。
他睜不開眼,胃部依舊很疼,恍惚間聽見白修遠的聲音,和什麼人正在交談。
「應該是體質問題……比較……」
「好,麻煩您……」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用勺子餵了一些新鮮的血液給他,最後不忘貼心地為他擦拭嘴角。
另一個人輕輕扒開他的眼皮查看,身穿白色衣物的人影在眼前晃動著。
疼痛燒減,隨後褚之言失去意識再次昏睡,並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是白天,他站在一片街角的陰影處,前方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已經乾涸的血跡染紅地面,蒼蠅停留在屍體發青的手背上,一根細長光滑的尾巴僵硬地從衣擺下露出來。
周圍還有不少人影竄動,伴隨著竊竊私語,褚之言看不清他們的面容。
這畫面無比詭異,突然身後有人捂住他的雙眼,略帶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輕柔道:「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