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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煜的醉意清醒了些,目光在她的臉上逡巡,她如此狠戾不過是不願委身於他。他忽地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耐心等著,看她還能說出甚麼來。
瑤華的心一凜,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她是他手心裡逃不掉的雀兒。
她忽然心一橫,甚麼都不在乎了,望著他輕輕笑了,「殿下總以為和我還有聯姻可能,實話告訴你罷,梁帝與我一見傾心。就在鎮沅你派人擒我時,梁帝出手相救,你府中的侍衛一夜之間全部喪命,你還以為是凌王出手?呵呵,那是梁帝的夜衛!我和他就於那夜締結婚約,說起來,殿下還算是我倆的媒人呢……」
段煜倏地鬆開手,震驚得面容都扭曲了,喝道,「你說甚麼?」
瑤華曼聲嗤笑,輕瞟他一眼,「我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就告訴你好了,當日的端王就是梁帝,呵!你還不知道吧?」
段煜的臉色沉了又沉,當時他就隱隱覺得,瑤華和端王針鋒相對有些異常。原來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她竟然和端王,不,應該是梁帝,走到了一起!
他對她體貼謙遜,只想要打動她的心,而她卻選擇了梁帝,兩人聯手戲耍他!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怒視著瑤華,臉色鐵青,漸漸地,眼中流露出陰沉的狠意。
瑤華瞧得明白,側身退開幾步冷冷道,「普天之下,我不曾有害怕之人,也未曾有膽怯之事。你敢對我無禮,梁帝滅你南越之時,我將親手屠戮段氏一族!今夜月色宜人,你趁這裡空無一人快動手罷!也許梁帝與我心意相通,明日就尋到這裡了呢!」
段煜目不轉睛盯著她,過了片刻,神情忽然溫和下來,冷笑道,「你想激我?公主,端王是梁帝確實出乎意料,也怪我的情報不力。你如此才貌,我憐香惜玉也捨不得殺你。你安心在此,待玄甲軍南下之時,咱們再來瞧一瞧你在梁帝心中的份量。」
瑤華恍若未聞,轉身向房內走去,段煜也未阻攔,目送她消失在門內。
回到地下,如月疾步迎過來。
瑤華沉著臉,也不瞧她,和衣躺到床上。
如月手足無措地站了半晌,見她沒有吩咐,方悄悄退出。
瑤華心思急轉,她如豢養的鳥兒,段煜偶爾興起來逗弄一番。他的耐心有限,又對她有非分之想,她須得儘快離開此處,可連送信也不能,如何逃出?
就如她料不到黑衣人會與段煜有交集,蕭衍也猜不到困住她的是段煜。若蕭衍以為已她被黑衣人殺害……不行!絕不能再拖下去!
次日清晨,如月拎著食盒來,瑤華仍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我有些噁心,懶怠吃東西。」
她的臉色有些蠟黃,來了這麼多日,還是頭一回。
如月有些著急,倒了杯溫水過來。又比劃說,她出去找大夫。
瑤華才起床,「沒事,可能是昨晚休息不好。我要寫字,你過來幫我磨墨。」
瑤華的字一如她的劍,神采動人,迴旋進退,莫不中節。寫完一篇樂毅論,她笑問如月,「你可知這是甚麼?」
如月羞怯地搖頭。
瑤華柔聲道,「日後若有機會你須識字。書中有大道,你不能說話,會認字讀書也方便些。」
她是第一個叫她識字的人,一個婢女識了字其實也無甚大用。如月並不當真,但也點了點頭。
瑤華又鋪開一張紙,待要下筆,卻頓住了。她忽地將筆擲下,靠在榻上閉目不語。
如月常常見她如此行事,也未覺有異。
良久,瑤華低聲說,「如月,我有些頭疼。」
她睜開眼,漆黑的瞳孔異常深邃,竟似放大了些,面色變得潮紅,應是病了。
如月忙扶她至床上躺下,為她蓋好錦被,疾步出了房門。
瑤華頭痛欲裂,眼前恍恍惚惚無數重影,她痛得皺眉,有人輕柔地替她拭汗。她想要睜眼瞧瞧是誰,可眼皮沉重,怎麼也睜不開。
突然蕭衍俊逸的面容俯向她,露出溫柔笑容,瑤華欣喜若狂欲擁住他,他卻倏忽不見。
又見到葉臨風臉色蒼白如紙,目光焦灼地叫道「瑤華快走!」她焦急萬分,眼睜睜瞧著他重重摔倒在地,鮮紅的血染紅了地面。
她急得流淚,他也消失不見。
她又孤身在漆黑空曠的大殿中,只有一盞微弱的燭光照明。她奔上台階,台階頂部卻被巨石壓住。眼看燭光就要熄滅,她大聲呼喚「蕭衍!」嗡嗡的回聲鳴響,無人應她。
瑤華如墮阿鼻地獄,渾身抽搐發抖,緊閉的眼角流出清淚,口中呢喃低語。
如月想要聽她說什麼,卻聽不清。
太醫低聲稟報段煜,「殿下,貴人的病很兇險,她的氣息漸弱,心脈過緩,只怕熬不過去。」
段煜沉默片刻,沉聲道,「無論用甚麼法子,務必要救她!」
太醫擦了擦額角的汗,面露難色,躬身下去,「需請太醫院左右院判同來會診,下官實在沒有把握。」
如果她就這麼死了,人不知鬼不覺……段煜盯著瑤華若有所思。
瑤華素日雪白的臉變得紅紅的,雙眉緊蹙,在床上輾轉反側,削蔥根般的玉指展開又蜷曲,顯是忍受著極大的苦痛。
如月跪在床頭為她拭汗,又握住她動來動去的手。久久聽不到段煜的回答,她回首望住段煜,哀哀地無聲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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