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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學監卻冷笑嘲諷道:「哼!秦遠,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與韓王叛逆沾親帶故,此次鄉試名列榜末,已經是朝廷對你最大的恩賜。本官怎能將唯一的兒子嫁給你這無用之人。我的兒子是要配進士之才的!」
四周立即傳來賓客小聲議論聲,無不是對秦遠的暗嘲冷諷。
秦遠脹紅了臉,深深的埋下頭。
秦老太爺鐵青著臉斥道:「秦遠,你個無用的廢物!你丟盡了秦家的臉面!」
吳學監滿面鄙夷,拉著吳玉觀作勢要走,秦遠竟似真的放棄一般,沒有再阻攔。
秦周再也忍不住,突然大聲喝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秦遠身子猛的一震,他的拳頭驀然攥緊。
秦周使勁拍了秦遠肩膀一下,「大哥!你不要認輸啊!」
霎時間,一股熱血湧入秦遠腦袋裡,原本彎曲的脊背慢慢挺直起來。
他抬起頭,黯淡的眼神再次有了光,一字一句道:「吳學監,我秦遠在此立誓,明年一定會考中進士,然後明媒正娶吳玉觀!」
吳學監語氣帶著濃濃的譏諷,「哼!就憑你!也罷!你明年若真能考中進士,我便把玉觀嫁給你。」
「一言為定!」秦遠語氣果決。
吳學監冷哼一聲,拉著兒子拂袖而去。
秦老太爺氣的鬍子眉毛亂顫,指著秦遠的鼻子大罵:「這個逆孫,你竟敢冒犯吳學監,你這是給秦家惹了禍呀......」
向來對老太爺恭順有加的秦遠,此時一反常態,毫不理睬老太爺的咒罵,而是徑直來到秦周面前,語氣誠摯:「二弟,謝謝你。」
秦周抿了抿唇,「大哥,加油!」
秦遠重重的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宴席。
老太爺臉色更黑,「逆孫,你去哪裡?你......」
秦周望著秦遠瀟灑的背影,唇角綻出一抹淺笑,今天赴宴的任務總算完成了,他一身輕鬆的向府門走去。
老太爺轉頭發現秦周也走了,更加氣急,「秦周,你又去哪兒?你們這幫不肖子孫,都反天了.......」
身後老太爺咒罵聲越來越遠,秦周毫不留戀的一腳邁出了秦家大門。
一陣寒涼的夜風吹來,激的他身上一顫, 他剛想裹緊衣襟,霍然間,旁邊躥出一匹黑馬,一隻有力的手臂撈上了他的腰。
秦周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瞬,人已經在奔馳的馬背上了,他的身子被緊緊環在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中。
秦周一臉驚愕:「阿...楚?你怎麼在這裡?」
蕭楚將下巴抵在他脖頸,鼻間悶笑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這話你是哪兒學的?」
秦周更加驚奇,原來剛才在秦府的話,阿楚都聽到了,難道他一直潛伏在秦府暗處?
他吃驚道:「阿楚,你剛才也在秦府嗎?你怎麼也會去呀?」
蕭楚語氣低沉道:「為了保護你。」
秦周以為他口中的保護,是指保護自己不被秦家人欺負,笑道:「阿楚,秦家那班人現在不敢欺負我了,我現在是經魁,功名在身,他們不敢動我的!」
蕭楚暗嘆一聲,我是擔心韓王的人傷害你呀,他口中轉移話題道:「你還沒回答我,莫欺少年窮這句很有氣魄的話,是從哪學的?」
秦周臉頰一紅,這是他前世看網文小說時,看到的話,覺得很酷,就記住了,今天在秦府的情緒正好醞釀到了那裡,他便順口而出,用來激勵秦遠了。
秦周有些難為情道:「我以前看話本里的戲詞。」
蕭楚沖他勾了勾唇角,「我倒很想聽你講講這個話本。」
秦周乖巧答道:「哦,等以後有空,我給你講吧。你突然回來看我,我好開心呢!」
他偏過頭,將臉深埋入蕭楚的心口蹭了蹭。
驀然間,秦周臉色一變,深吸了吸鼻子,焦急問道:「阿楚,你身上怎麼有血腥味,你受傷了嗎?」
蕭楚眸色一暗,他特意將染血的外衫換下,就怕秦周看到後擔心,沒想到秦周這個天生敏銳的嗅覺,還是聞出來了。
他沉默一瞬道:「回來路上遇到了盜賊,為了自衛,我與盜賊交了手,外衣染了盜賊的血,你放心,我沒有受傷,盜賊也都被打跑了。」
秦周心中又驚又慌,天啊,阿楚口中的交手,只怕是一場血戰吧,否則他身上血腥味怎麼能這麼重!阿楚定是怕自己擔心,才如此輕描淡寫。
與此同時,一股深深的愧疚感油然而生。秦周反思起來,從京城到懷南路途遙遠,路上遇到意外和風險是大概率事件,自己因為之前阿楚路途的順利,就自以為是的認為,往返兩地是件輕鬆的事情。事實上,這路途中的危險和艱辛又怎麼會少!
秦周的越想越內疚,眼圈不禁紅了起來。
月色下,蕭楚看不清懷中人兒的細微表情變化,只覺得小周沉默的有些異常,以為他被嚇到,連忙安撫著:「小周,你不要害怕,有我保護你,那些盜賊不敢來傷害你......」
「阿楚!」秦周猛然打斷了他話,「我不想拜曾夫子為師了,我想搬去京城,與你在一起。」
蕭楚身子一僵,勒住了奔跑的馬兒,借著月色,靜靜的望著懷裡的人,深色瞳孔透出一道暗光,似想要看到他心裡去。
「為什麼不拜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