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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你去哪兒?」
秦周如實答道:「大哥,我托城北木匠鋪打了幾個家具,打算去看樣式。」
秦遠擺手道:「今日不要去木匠鋪了,隨我和玉觀去明德詩社的聚會吧?」
「明德詩社?」秦周一怔。
吳玉觀也走了過來,友善解答道:「明德詩社是由明德府的文雅之士駢集,創始於高祖十年,如今詩社成員多達五百餘人,詩社會經常組織一些吟詩作對的聚會。今日的聚會就設在城東水榭會館。」
秦周聞言更懵,「大哥,吳公子,我不擅長作詩啊。」
秦遠低聲道:「不是讓你去作詩。你可知提學使司(學政的署衙)的許多官吏都是詩社成員,他們大多數人會參加今日的詩社聚會,今日帶你去,主要是想有機會結交這些人,與鄉試有利。」
吳玉觀附聲道:「不錯。我爹也會去,到時候,我可以求他,把你倆介紹給提學使司的吏員。」
秦周這算明白了,原來堂兄是要帶他去那些學官面前混個臉熟。他本有些退卻,可看見秦遠認真期待的眼神,愣是沒說出拒絕的話,只好弱弱的應了。
三人一同出了府學。
府學外,馬車旁等候的莫三,立即趕著馬車迎了過來。
秦周看了眼莫三,這次阿楚離開之前,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莫三沒有像之前那樣全天候無死角保護他,晚上也會聽話去房間裡睡覺。只是每日自己來府學上課,莫三依舊是雷打不動的跟隨守候。
秦周倒也沒有強求他離開,跟著就跟著吧,來迴路上悶了,還有個人能說說話。
他轉頭問秦遠:「大哥,你跟吳公子駕車了嗎?」
秦遠搖了搖頭,「府學離秦府、吳府都不遠,我們步行而來。」
秦周道:「既然這樣,坐我的馬車去詩社聚會吧?」
秦遠二人欣然同意。
秦周對莫三道:「莫三,送我們去城東水榭會館。」
莫三輕應一聲,扶著秦周上了馬車後,又伸手去扶秦遠。
秦遠只覺得這個趕車的黝黑漢子手臂堅硬有力,只微微一帶,自己身子便騰空躍上了馬車。
他不禁多看了此人幾眼,他之前見過莫三來接秦周下學,秦周也跟他粗略介紹過,夫郎病體恢復後,往返京城家中經商,這個隨從就是夫郎給秦周留下的。
莫三覺察到秦遠在看他,將頭頂草帽壓了壓,又扶著吳玉觀上了馬車。
三人在車廂內站定後,馬車便咕嚕嚕的行駛起來。
秦遠好奇問起秦周,「二弟,你之前說你那夫郎在京城經商,他做哪行營生啊?」
秦周被問的一愣,這個他還真沒問過阿楚。不過看阿楚家的生意應該挺賺錢吧,單單阿楚那衣服布料,他在城裡布鋪曾經見過類似的,一尺布的價格足夠一個普通百姓家半年生活費呢。所以他覺得阿楚的生意肯定做的很大,否則哪能賺這麼多錢!
他思忖片刻後,含糊答道:「他什麼生意都做一些,就是現在京城比較賺錢的那幾個行當唄,總是在外面跑生意,也是很辛苦的。」
秦遠抿了抿嘴,呃~他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秦遠沉默片刻,帶有幾分擔憂道:「二弟,前幾日,祖父又提起想要將你接回府里的事了。他言談之間,似乎對你這位出身商籍的夫郎不甚滿意。」
秦周毫不在意道:「我住在老宅挺好的,我不回去!還有,我的夫郎是最頂級的好!祖父滿不滿意,關我什麼事?」
秦遠眼中露出吃驚之色,老太爺在秦家就是天,秦周如此漠視祖父的態度,實在令人驚訝。
秦遠轉而又聯想到,學子宴前,秦周管祖父要三房夫人嫁妝的事情。當時他雖然沒有在現場,但聽自己父親描述後,心中其實很是佩服秦周的勇氣和膽量的。
想到這,秦遠感慨道:「二弟,你真的變化很大。」
秦周唇角綻起一抹笑意,「大哥,我再變,也是你二弟。」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大笑起來。
吳玉觀在旁看著這對兄弟,不禁暗自羨慕起他們的兄弟感情來。
到達城東水榭會館後,三人下了馬車。
秦周囑咐莫三去附近吃完午飯再來接他,便與秦遠、吳玉觀一同入了館。
這座水榭會館修的典雅別致,幾座樓台連綿不斷,四面出廊,大理石磚鋪地,屋頂為單檐四角攢尖。
秦周看的心中暗嘆,這院子修的還挺好看!
秦遠小聲跟秦周介紹,「這水榭會館乃是明德府一位官員的別院,這位大人喜歡吟詩作對,聚會高談,故而詩社聚會經常會在這裡進行。」
秦周點了點頭,原來這是當官的私人莊園啊。
前方館內石屏風處,侍立兩個白衣小廝。白衣小廝見到三人入內,禮貌問詢幾句後,將他們引入後堂。
這裡傍著一泓池水,上有一座石橋聳立,池兩邊是假山奇石,柏樹翠竹鬱鬱蔥蔥,一道彎曲長廊迴環穿梭在山水之間。
長廊內已經來了不少人,俱是錦衣華服,有的還身穿官服。這些人圍著廊內書案而坐,正高談闊論著。
吳玉觀一眼就看見長廊里,與幾名官員交談的父親吳學監。他連忙引著秦遠和秦周走近施禮:「兒子見過父親。」
秦遠臉色更是恭敬異常,「學生秦遠見過吳學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