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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周合計著,把孵出的小雞拿到集市上去賣,應該也能換些錢來,他算著日子,也該孵出小雞了。
可老虎這名起的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大白天趴窩剛孵一會兒蛋,見院內有蟲子跳過,就撒丫子去捉蟲子,看見有小鳥飛過,馬上又去追小鳥。
氣的秦周沒招了,乾脆每日捉一大竹筒蟲子,放在老虎嘴邊,專門看著它!它一趴不住,就餵一隻蟲子。
就這樣,到了老虎孵蛋的第24天,秦周一臉灰土的拿著根草棍,蹲在雞窩外盯著它。
阿楚為菜地里澆完水、除過雜草後,也來到雞窩邊,默默遞給秦周一碗水。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秦周發現阿楚的話極少,但卻很心細,總是在不經意間,默默關心自己。
他也不像剛認識時,與阿楚那般客氣,態度親近隨意了許多。
他接過碗一飲而盡,「阿楚,你說今天能孵出小雞不?」
阿楚很自然的坐在秦周身邊,眸色微冷,「不知道。」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靜默,連一向話癆的秦周也放慢著呼吸,盯著老虎。
偶爾老虎聳起脖子,似打呵欠般呼哧呼哧幾聲,釣幾口嘴邊的蟲子,咽到肚子裡,然後又趴窩了。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幾聲微弱的「篤篤」啄擊聲隱約自老虎身下傳來。
秦周精神一振,耳朵唰的一下豎了起來,他興奮又緊張,一下握住阿楚的手腕,努力壓低自己的聲音,「有動靜了。」
阿楚的目光落在覆在自己手腕的那隻手上,光滑柔軟的觸感傳來,他的眼底掠過一抹異色。
老虎身下的啄擊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密,不久混雜進幾聲微弱的「嘰嘰」聲,隨著「嘰嘰」聲由少變多。
秦周的雙眼瞪得溜圓,猛地站了起來,「到時候了!」他鬆開阿楚的手腕,三步兩步跑入雞窩。
老虎「咕咕咕」的叫著,似乎在炫耀什麼。
「好了好了,我知道是你孵的,你是大功臣好吧!」
秦周一把將這位大功臣抱起,老虎的腹部已經因為連續孵蛋的高溫,褪掉了不少羽毛。
他把老虎放到雞窩外面,讓他歡快的去找蟲子吃。
再看老虎身下的乾草堆里,十個種蛋有九個全部破殼,裡面伸出一個個黑白相間的小腦袋,「嘰嘰」的叫著,向這個初見的世界吶喊著。
秦周小心翼翼的將一隻只小雞仔托起,擦乾身上濕漉漉的水漬,放在早已準備好、鋪了干軟草的小木屜裡面,然後又餵了它們少許糖水。
那些小雞仔很是活躍,在小木屜里開心叫著,小嘴一張一合,極惹人喜愛。
連一貫冷著臉的阿楚望向它們的目光也柔和了幾分。
秦周將目光轉向最後一隻種蛋,這種蛋上只有一個淺淺的縫隙,裡面啄擊聲越來越弱。
阿楚皺了下眉,伸出一隻手指,湊到種蛋旁邊,似乎想要幫裡面的小雞仔敲開蛋殼。
秦周阻止了他。
阿楚不解的望向秦周。
秦周的眼中有些矛盾的情緒,使勁抿了抿嘴,慢吞吞解釋道:「小時候,外婆家的老母雞孵小雞時,我也遇到過類似的種蛋,當時我強行幫它破開了殼,沒過半天,這隻小雞仔就死了。後來外婆告訴我,如果小雞仔闖不過這道蛋殼,說明它很孱弱,即使我們現在幫了它,未來它也熬不過。它,終究要靠自己的。」
阿楚眸光微動,這一番樸實無華的語言,卻道出了深刻的道理。他又想起秦周這些時日的言談舉止,完全不似秦家那種富家子弟的樣子。他身上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過了一會兒,最後一顆種蛋裡面的啄擊聲慢慢變大,秦周眼睛一亮。
終於「啪」一聲響,一隻白色的小嘴巴從那枚蛋殼裡狠狠的砸了出來,接著,那隻嘴猛力啄著蛋殼,蛋殼碎裂開來。
秦周和阿楚瞬間看到一直通體白色的小雞。
「耶!」秦周歡呼一聲,開心的將最後這隻小雞仔輕柔的拿起,放在手心中,輕輕捋著她的小絨毛安撫它。
它的身上濕漉漉的,一雙黑褐色小眼睛充滿了對這個陌生世界的恐懼。
阿楚拿過一塊碎布,輕柔的擦拭著秦周手中小雞仔身上的水漬。
小雞仔似乎很舒服,小小的尖嘴乾脆直接趴在了阿楚的手指尖上,弄得阿楚一時間竟無法收回手指。
秦周扯唇一笑,低頭想要去幫阿楚,哪知阿楚同時埋頭,兩人的頭「砰」的碰撞到了一起。
秦周有些吃痛,一抬眸,二人的臉近在咫尺,目光對視間,他的鼻尖飄過阿楚身上清冽的氣息。
秦周一時間呆愣住,手心忽然傳來一絲刺痛,「誒呀!」
他微蹙眉頭,輕輕剝開手中小雞仔的嘴,輕叱道:「小東西,不許啄我。」
綿軟奶凶的聲音聽的阿楚心中,像被一隻羽毛輕輕地撓了撓一般,痒痒的,麻麻的。
他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我去砍柴!」說完他提著斧頭出了院門。
秦周怔了怔,你上午不是剛砍了一大堆回來嗎?我去!這也太勤快了吧!
當夜,秦周將一木屜小雞仔,帶回了自己睡覺的西廂房。
自從西廂房的土床修好了之後,他一直住在西廂房,而阿楚還是住東廂房。
秦周將小木屜放在了床尾,又在小雞崽的周圍堆了些小碎布幫他們保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