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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幾名書生仍在賣力的拍著馬屁,姚學政則表情淡漠,展開手中摺扇輕搖。
「常掛科」一眼看見姚學政摺扇面上,畫的是一副墨竹,原來姚學政喜歡竹子。
他眼珠子轉了轉,諂笑道:「學生觀大人手中摺扇繪有墨竹,大人既然喜竹,小人家中有當代書畫大家周老夫子所繪《富貴竹》扇面真跡,學生願獻於大人。」
周老夫子乃是當世書畫大家,作品極得皇室貴族所青睞,常卦克竟然要將他畫的扇面送給姚學政,這可是價值不菲的大手筆啊!其他二名書生,紛紛投去羨慕嫉妒的目光。
秦周此時也停下筷子,這個「常掛科」,竟然用值錢字畫巴結姚學政!
姚學政卻似不為所動,「本官很喜歡宋羲的墨竹圖,周老夫子的富貴竹如此貴重,本官只怕用不了。」
秦周帶有贊同的目光望向姚學政,他覺得姚學政說的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才是重要的,不喜歡的東西,再貴也不要!
秦周不禁對這位姚學政添了幾分好感。
「常掛科」轉了轉眼珠,宋羲是誰?沒什麼印象,應該是個無名小卒。
他以為姚學政在假意推脫,連忙道:「宋羲這等凡夫俗子的畫怎能配上學政大人,學生覺得只有周老夫子的富貴竹才配得上大人的高雅氣度!」
姚學政的臉色冷了幾分,「啪」的一下將摺扇合上,「宋羲不是凡夫俗子,他是前代隱士大儒,他畫的墨竹虛實相間,勁拔孤直,氣韻生動,形神兼備,有一種剛正不阿、倔強不屈的高風亮節之氣。這種氣節正是你們這些年輕學子應該效仿學習的!而不應學富貴竹,作那般趨炎附勢、諂媚迎合之態。你們領悟了嗎?」
這番話聽到秦周耳中,心中敬意愈重,姚學政講的真好,連他這個學渣都聽明白了。
秦周對這個前代隱士宋羲也好奇起來。他暗自決定,等以後找到阿楚,一定得問問關於這個宋羲的生平事跡 。
「常掛科」聽出姚學政的不悅,倒吸一口涼氣,暗自懊悔失言,嚇得不敢再多言,其他二名書生見他拍馬屁拍在馬腳上,都偷偷竊喜。
秦周見狀,正想著怎麼找個由頭告辭。
「爹爹——」一聲稚嫩軟糯的叫喚,從後方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但見八角亭後的圓拱門處,跑出來一個四五歲男童。
這男童生的唇紅齒白,皮膚白皙,卻瘦的厲害。他跑入八角亭,一頭扎入姚學政的懷中撒嬌起來。
姚學政清冷的臉上頓時柔軟了幾分,眸色沾染著暖暖的笑意,將孩童抱在懷中。
「玉角兒,你怎麼跑過來了?」
名喚玉角兒的男童撅起嘴,「爹爹,南崖叔叔讓我吃飯,我就不吃!」
秦周見小孩天真可愛,不禁多看了幾眼。原來這孩子是姚學政的兒子。
「常掛科」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拍馬屁的好時機,他拱手道:「大人,令郎生的如此可愛,必然天資聰明,將來定能子承父業,繼承大人的衣缽啊!」
未等姚學政說話,玉角兒扭過頭,沖「常掛科」奶聲奶氣道:「你見過我的學堂課業?」
「常掛科」一怔,下意識搖了搖頭,「小生不曾見過。」
玉角兒仰起下巴:「那你怎麼知道我天賦聰明,還能料定我將來能夠子承父業?你說假話!」
常卦克被噎個臉紅,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秦周使勁憋著不讓自己笑出來,這個小男孩懟人懟的太可愛了!
姚學政眼中掠過一抹笑意,口中卻不痛不癢的輕叱道:「玉角兒,不得無禮。」
玉角兒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正這時,八角亭內,又步入一位年輕男子。
這名男子身著飄逸白裳,生的明眸皓齒,雪膚櫻唇,姿容清麗絕倫,似謫仙下凡般超凡脫俗。
他施施然來到姚學政身前,微笑行禮:「南崖見過大人。」
他這一笑有如雲開霽,明媚動人極了。
在座諸生都被這位美男子吸引住目光。
連秦周也在心中驚嘆著,哇!這簡直是絕世美男啊!
姚學政的目光似乎被這美男子的笑容融化般,變得極其溫柔,他站起身親手扶起他:「南崖,你怎麼也到前院來了?」
南崖指了下身後家僕手中端的肉粥,面露難色,「玉角一天沒吃飯了,我讓廚房做了些細軟的肉粥,他也不吃。」
姚學政見狀顧不上秦周他們,與南崖一起勸兒子吃飯了。
秦周等人見姚學政離了席,加之府上家眷出來,他們也隨著離席,識趣的退到較遠的亭子邊緣處,站成一排。
「常掛科」眼珠子都要掉到這名為南崖的美男子身上了。
他趁姚學政和南崖哄孩子吃飯,沒注意他們這邊時,壓低聲音問身邊的書生,「這個南崖是誰呀?」
那書生半掩著嘴,極其小聲道:「他是姚學政的男妾,姚學政正妻去世後,只有這位男妾在身邊服侍,極受寵愛,聽說他是白坊出身...」
常卦克臉上顯現瞭然表情,再望向南崖的目光露出幾分輕佻之色。
第32章 月亮掉下來了
二人對話聲音極低,仍被身旁的秦周聽了去。他也有些吃驚,原來這姚學政的男妾是白坊出身。
所謂白坊是蓄養青倌男郎的風月之地,因為這種地方外面的牆都刷著白漆,所以被人俗稱為白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