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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兩個護衛似乎有些不解, 多問了句「大人不親自去說嗎?」
裡面這群上京來的人都是硬骨頭, 且有兩個文官的嘴像是淬了刀子, 罵起人來毫不留情,見面便是針鋒相對催問公主和駙馬的下落。
他們這群護衛若不是奉令,平日怎麼願意在這兒守著被人戳脊梁骨。
身後的匕首抵上腰間, 兩個貴女的眼神冷冽, 他哪裡敢放肆,掀開馬車上的布簾, 露出一張神情僵硬的臉。
「狗東西,哪來的膽子指使本官?瘋了嗎!」
江長丘一邊高聲斥罵,一邊竭力眨眼使眼神,可惜他平日作威作福慣了,兩個護衛被他一吼哪敢再看,匆忙抱拳退下。
江節度使見狀渾身癱軟,咬了咬牙,知道事情再無回寰的餘地了。
—
等人都到齊,已近子時。
節度使府燈火通明,在這夜裡是獨一份的豪奢惹眼,頗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
而此時守著正廳的護衛也有些不解,他們家大人今日原本應另外兩位同僚邀請出門,誰知還沒到一個時辰便打道回府。
來時身邊跟了兩位身段窈窕,臉上卻蒙著面紗的女子,府上主管出言提醒,反被節度使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自數十年前,節度使被鄉鎮一個姓孔的讀書人帶著聯名信告到上京,險被撤職查辦後,他被丞相三令五申,從未往府上帶過貌美少女。
今夜卻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然而內里的原因,被季濃拿匕首頂著後腰的江長丘自然不可能冒險說出,只能期待有一個心腹能看清他眼神里濃烈的求救之意。
可惜,直到進正廳,他也沒等到轉機。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對江長丘來說,都宛如凌遲,如今他雖然坐著,可真正的主子卻站在一邊,只覺得周圍的人全在看他,不免冷汗涔涔。
漸漸地,天災後依舊身著錦衣華服的官員們陸陸續續趕到,有的眉眼間還帶著未盡的倦意。
「江大人,都到全了嗎?」季濃不動聲色地朝他逼近一步,語調卻宛如催命。
借著這樣的姿勢,落在其他官員眼裡,便與調.情差不多,他們的神情揶揄起來,甚至有不滿的聲音響起。
「江老兄什麼時候這般玩得開?自個快活了不夠,還要把咱們幾個一同喊來看,真是老當益壯、老當益壯啊!」
然而江長丘只是訕訕地乾笑,喉結滾動,道了聲:「諸位同僚都到齊了吧?」
為首的矮胖官員還沒察覺出不對,掃了一圈應道:「江老兄覺得不夠,還要再尋幾個不成?」
恰在此時,門被猛地打開,幾個眼熟的面孔見狀,立即露出不屑的神情。
鄭侍郎是此次賑災的隨行官員,為人剛正不阿,冷笑拂袖,「節度使千方百計喚我們來,就是為了讓旁人看你荒.淫作樂的麼?」
「也是,江大人與丞相叔侄情深,又是堂堂一州節度使,只差橫著走了,又怎懼我們這群人微言輕之人遞到御史台的摺子呢?」人群中不知是誰又在冷聲諷刺。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面面相覷。
兗州這邊的官員一臉怒意,今夜本就喝了酒,現在更是血氣上涌沖昏頭腦。
「哼,一群只會逞口舌之快的烏合之眾,無頭的蒼蠅亂飛罷了,公主駙馬已死,你們有沒有命回京還是未知,怎敢這般猖狂?!」
這樣一觸即發的對立形勢不在少數,這些天已經發生了很多次,上京官員以靖陽公主為首,如今公主失蹤,他們自然心急如焚。
但面前的節度使卻在這個節骨眼上狎.妓享樂,無疑於火上澆油。
兗州官員不甘示弱,他們也知道今日搜山並未發現靖陽公主和駙馬的下落,必是死路一條,因此堵了許久的氣也不再忍,徑直發泄出來。
鄭侍郎方正的臉色一僵,毫不退避地冷嗤道:「怎麼!你們還想反了不成?!」
沈清按著自己的佩劍,扶住踉蹌的鄭侍郎,只是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女子時一頓。
這女郎的身姿年紀怎麼跟殿下有些像。
是他眼花了嗎?
回應鄭侍郎的是幾聲嘲笑。
下屬笑得狂妄,可坐在主位的江長丘卻欲哭無淚,這群沒腦子的東西,喝酒之後腦子也成了擺設,還以為他將人從別苑叫來是為了趕盡殺絕。
殊不知,那都是在朝中能說上話、占有一席之地的臣子,他怎麼可能全都殺光。
尤其是現在……那消息里本應葬身野獸腹中的靖陽公主,現在就站在這群大逆不道之人的面前,親耳聽著這些可以誅九族的話。
江長丘僵著身子扭頭望她一眼,果然對上元妤儀似笑非笑的目光。
正在江長丘那些下屬們出言愈發狂妄,甚至冒出「死人開不了口,我們自然無罪」的話時,節度使府正廳的門被人關上。
關門的聲響引來眾人注意。
穿著粗布麻衣的「護衛」轉身,脊背筆直,語調從容對他們道:「諸位大人好生熱鬧。」
待看清他的臉,原本爭執不休的官員們頓時啞口無言,鄭侍郎臉上也不可避免地露出疑惑,「駙,駙馬?」
謝洵只是淡淡道:「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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