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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洵察覺到她話里的關切,忍著肩上的痛意,唇角微微勾起,搖頭輕聲道:「沒事。」
說罷他伸手去接匕首,元妤儀心中狐疑,剛要把短匕遞給他,卻又發現青年左掌心繫著的一圈布條。
她下意識攤開他的手,果然看清染紅的紗布,眼眶微澀。
「不是都痊癒了嗎,才幾天你就帶了那麼多傷,這麼糟踐自個的身子,謝衡璋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死不了是不是?」
少女半氣惱半不忍,說出的話一點也不客氣。
謝洵見她擔心,忙搖頭道:「聽說從後山斷崖來承恩寺最近,我擔心你出事,便……」
攀著險峻山峰翻山入寺,就算受傷也是意料之中,剩下的話盡數堵在喉嚨里,被他咽下。
元妤儀聞言一怔,所以不是因為其他事落下的傷,是為了救她。
可是為什麼要來,為什麼來的人偏偏是謝洵?
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忘記他,斬斷這段情,他為什麼還要再捨身救她一次,讓她親眼看見他不顧生死的傷勢。
少女的眼眶滾燙,不由得出聲斥道:「誰讓你來的,我們都和離了,你還來幹什麼!你要讓我一輩子都對不起你,都欠著你麼!」
她的話音一哽,眼里儘是不加掩飾的冷嘲,「謝衡璋,你非要讓我這麼受折磨嗎?」
屢次救她,恩怨怎麼可能兩清?
她又怎麼可能再忘記他。
謝洵卻毫不猶豫地再次將她抱在懷裡,有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入少女僵硬的溫熱脖頸。
元妤儀一時分不清那是雨還是淚。
她只聽見謝洵一句囈語,「既然放不下,那就用往後的一輩子來還,好不好?」
元妤儀的大腦瞬時一片空白,良久,她才輕聲開口,語氣里夾著一份無奈。
「你曾說讓我放你自由,說你已無情。」
謝洵用尚且乾淨的右手撫著少女的發,輕輕拂去她眼角淚珠,低聲道:「形勢所迫,那非我本願。」
隔著冰冷的雨絲,青年抬眸望著眼前的人,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專注和篤定。
「從始至終,我只有你,也只要你。」
第70章 原諒
山中暴雨如瀑, 四周打斗聲還未停止,謝洵的音調分明不高,可落在元妤儀耳畔卻句句清晰。
她的眼睫上落下沉重的雨珠, 忽而抬起頭凝視著面前的年輕郎君,「可你怎麼能這樣,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你把我當什麼了?」
難不成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麼。
謝洵臉上神色被雨遮著, 模糊一片, 可手背上泛起的青筋卻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安和愧疚。
不過片刻,四周安靜下來, 生死之際無人敢含糊應事, 在場的刺客盡數伏誅, 昏倒的錦鶯也被人攙起來, 急雨沖刷著院中的血跡。
幾人來到廊下。
其中一個侍衛看到站在公主身邊的青年時一愣,忙避開目光請示, 「殿下, 可要去喚主持?」
畢竟他們現在住的是佛門淨地, 出了這檔子事, 都難交代。
元妤儀正要頷首, 卻被身邊的人扯了扯衣袖,謝洵微不可察地朝她搖了搖頭。
他們之間相處的日子久了,夫妻兩人自有一套養成的習慣, 就算此時早已和離, 可昔日的默契還在,不會輕易打消。
少女甚至沒有仔細思忖前因後果, 否定的話已然說出口,「不必,此事不宜打草驚蛇,你們先回廂房休整吧。」
「對了,」她又朝此次隨行的暗衛道:「錦鶯的情況如何?」
那暗衛看了一眼攙著的少女,伸手試她鼻息,低聲道:「殿下放心,錦鶯姑娘只是陷入昏迷,並無其他傷勢。」
元妤儀懸著的心這才放下,輕嗯道:「把她也送回屋歇著吧。」
暗衛應聲扶著人離開。
交代完所有人,元妤儀才抬步回屋。
快到門口的時候,聽到身後始終跟隨著的腳步聲,她眉尖微蹙,突然頓步轉身,目光冷漠地看向不遠處的青年。
「男女有別,還請謝公子自重。」
謝洵神色一怔,眸中閃過一絲無措,正要解釋時,少女已然毫不留情地離去。
木門在他面前關上,將他拒之門外。
其實來時,謝洵已經提前做好了被她冷眼相待的準備,卻沒想到親身面對這些時,心中還是不免竟是這般痛苦。
但他並無絲毫怨言,只因看似進退兩難的困境橫亘在面前,自己在二人情濃時冷漠地提出和離,還扯謊騙她。
哪怕他有如何不可透露的內情,都不是藉此傷害公主的理由,她才確定下來的情意被人棄若敝屣,這種事發生在誰身上都不會被輕易原諒。
謝洵清楚元妤儀的性情,少女看似溫軟,其實內心最堅韌果決,敢愛敢恨,因此她如今是這個反應其實再正常不過。
但這也讓謝洵明白,元妤儀從前待他皆是真心實意,無情之人對所有人和事情都持可有可無的態度,怎會有怨懟?
此時別說只是不讓他進屋了,就算靖陽公主拿把劍說要讓他以命賠罪,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
外面的風雨未止,屋裡的少女也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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