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頁
是啊,對一無情之人說這些有何用呢?
自此一別兩寬吧。
她吹了吹濕潤的字跡,忽然轉頭喚他名字,問道:「謝洵,在兗州時你的心意是真的麼。」
謝洵喉結一滾,迎上她的目光,看到那雙清澈眼底浮著的一層水霧,終究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其實不止那時,他一直都是真心。
可這些終究不能告訴眼前的人。
元妤儀輕嗯一聲,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她又突然轉過身,拔下發髻上的那根海棠銀簪,唇角分明向上翹起,可臉上的神情卻帶著幾近破碎的悲愴。
少女將銀簪狠狠摔在地上,聽到清脆的碎裂聲響,似乎鬆了一口氣,輕聲笑道:「謝洵,你我之間,猶如此簪。」
碎裂的銀簪散落一地。
狼狽不堪。
元妤儀說罷轉身離去,再無任何留戀。
謝洵只是看了兩眼狼藉的地面,依舊神色如常地折起和離書,收拾妥帖後,他的眼中才罕見地流露出幾分茫然失措。
青年的掌心還在往下滴血,然而他對疼痛卻恍然未覺,只是蹲下身子專注地撿起地上的銀簪碎片。
第66章 交易
翌日, 靖陽公主與駙馬和離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上京城,整個上京都對此議論紛紛。
傳播最廣的版本是駙馬空有一副好皮囊,性子卻沉默內斂, 不討公主歡心,公主受不了他的冷遇,氣不過選擇了和離。
因為靖陽公主不顧危險前往兗州賑災一事深入人心,是以在這方面竟有許多人都贊同公主的做法, 罕見地沒有置喙元妤儀。
謝洵傷勢已經好全,他的行裝不多, 略收拾完後便帶去了禮部衙門。
他走時, 元妤儀並沒有去送。
或者說這些天她都在刻意避開謝洵。
她怕見到後會忍不住扇他一巴掌,斥責他始亂終棄, 斥責他無恥……
紺雲進屋道:「殿下, 謝公子走了。」
元妤儀靠在窗邊, 望著外面晴朗的天色, 目光平靜地問道:「他走時都帶了什麼?」
紺雲思索片刻,「殿下從前給他買的一箱籠衣服, 還有一箱書冊。」
把他的東西都帶走了, 也算來去無痕。
元妤儀輕嗯一聲, 心中一片空茫。
紺雲雖是貼身侍女, 可當時房內只有公主和駙馬兩個人, 她只看到公主滿臉淚痕地離開,便急忙去追,更別提詢問兩人之間的事情了。
她正要出口安慰, 腦海中卻閃過駙馬離開的場景, 腦海中的弦電光火石般繃緊,補充道:「殿下, 謝公子戴著您之前送給他的香囊,還端走了鳳凰木花盆。」
上次公主從承恩寺帶回來的一截花枝,駙馬含笑收下,還特意移栽種在了花盆裡,很是用心。
說完她眼含期待地望向元妤儀。
這是不是代表駙馬其實對公主也是有情的?
紺雲見過駙馬照顧公主的日日夜夜,誠如葉嬤嬤所說,倘若無愛,就算是偽裝也裝不了這樣長久,並且毫無破綻。
而且更重要的是,殿下喜歡駙馬。
原本如此契合的一對,本就該長相廝守不是嗎,為何偏偏走到了和離這一步呢?
然而元妤儀的神情卻十分平靜,她的目光始終落在院中角落裡那座鞦韆上,聞言眼睫眨了眨,最後也只是輕輕哦了一聲。
多情自擾罷了,何必再想?
只是理智告訴她不該再考慮那人,腦海中卻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和他相處的日日夜夜。
微風拂過,還裹著夏日的燥意,吹起少女臉頰旁幾縷垂下的碎發。
昨日的畫面像是在她腦海中定格,無論如何也甩不掉,反覆在心底上演。
一會是謝洵神色漠然地望著她,「難道不是殿下一直在利用我嗎?」
一會變成了在兗州天峽山,他滿臉擔憂,抱著昏迷的她躲避刺客;
一會又變成了返京時,雷聲轟隆的那一晚,謝洵一邊安撫著她,一邊向她承諾「除生死相隔,永遠不會離開殿下」;
最後元妤儀想起的是,她曾在二人剖白心意的那個清晨試探性地問他,「假如我騙你,利用你,你還會喜歡我嗎?」
當時謝洵是怎樣回答的。
他神情專注,幾乎毫不猶豫,含笑對她道:「會,即使殿下殺過我,也會喜歡的。」
想到那時的篤定,少女眨掉眼眶裡的淚。
難道欺瞞比生死更嚴重嗎?
元妤儀內心茫然,昨日未經細想,怒火占了上風,如今一夜過去,冷靜下來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一問三不知的死物,在前朝後宮這麼多年,自認也有了幾分識人的能力。
謝洵若別有心思,她不會被他這樣輕易瞞在鼓裡欺騙,無論之前順手的照顧,還是生死關頭的不離不棄,他分明也動了真情。
他們雖才相處一載,可一起經歷過的事情並不比旁的夫妻少,更甚至他們之間嚴重的矛盾更多,因此最後剖心相守才更得來不易。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