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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妤儀醒過來時,日頭卻沒有如往常一樣照進屋裡,她疑惑地揉了揉眼睛,發現那扇支摘窗不知什麼時候放了下來。
奇怪,她有關窗嗎?不記得了。
坐在床上醒了會神,元妤儀這才穿衣起身。
想到昨夜那個短暫的夢,她心中便會泛起酸澀的痛,親眼見證謝洵艱難地救她,甚至還挨了一刀,這種感覺和旁人描述是格外不同的。
那樣慘烈的夢,沒人會不動容。
元妤儀知曉昨夜自己必然是哭過,眼眶酸脹,她本想拿方帕浸水敷一敷眼睛,可帕子卻離奇失蹤了。
元妤儀心中一凜,腦海中閃過千百個不利的念頭,再幻視屋中的布置,便覺得每個角落裡都充滿了古怪的感覺。
昨夜有人來過。
元妤儀凝視著那扇關上的窗戶,腦海里已經成功浮現出一副場景,賊人肯定沒走正門,選擇了翻窗進屋。
然而這推斷也有些奇怪。
平常的殺手不是謀財,就是害命;昨晚來的那人為何沒帶走她放在桌上的珠釵,卻偏偏挑了一條平平無奇的手帕?
而且,他居然走的時候又把窗戶關上了?
此等操作,常人無法理解。
元妤儀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懷疑是不是這屋裡還藏著些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越想越亂,秀眉蹙起,乾脆決定去詢問嚴先生是否有隱瞞。
臨走時,少女將那支珠釵握在袖中。
倘若真有什麼不測,能自保也是好的,她的身份以及這條命,絕不能被任何人利用。
然而就在元妤儀正要推門的那一刻,木門已經先一步被人從外面打開,那張骨相出眾的面容也愈發清晰。
謝洵手裡端著盆溫水,還在向上冒著氤氳的熱氣,而水盆邊正搭著那條丟失的方帕。
元妤儀怔愣在原地,若非她的眼睛還有些酸脹的疼痛,只怕真要以為自己還是在夢中了。
她抬眸與謝衡璋漆黑沉靜的眼眸對視,掌心裡緊攥著的珠釵下意識一松,眼看要落在地上時,青年眼疾手快地接住。
少女清澈的鳳眸因驚訝而瞪圓,呆愣明艷的模樣一絲不落地倒映在謝洵眼底。
倒真像是一株剛睡醒的海棠花。
謝洵失笑,只覺得她無論是何種情態都可愛極了,眉眼不自覺彎起,聲音清冽悅耳,如泠泠珠玉。
「殿下,你走思了。」
第46章 默契
這樣熟悉的聲音, 這個熟悉的人。
仿佛是夢成了真。
動作比想法快,元妤儀徑直上前,撲在他懷裡, 淚水撲簌而下。
謝洵一愣,眼中的笑意愈發濃烈,左手端著水盆,右手安撫地拍著她的脊背。
吳佑承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拿著鏟子走出廚房,沒想到迎面撞見的就是失態的靖陽公主。
少年半捂著雙眼, 眼疾手快地將謝洵左手拿著的水盆接過來, 放在屋裡又一溜煙跑了回去。
「殿下,您注意些, 謝大人身上的傷還沒好全乎呢。」
十四五歲的少年郎透過指尖縫隙善意地提醒, 話裡帶著點揶揄和羞怯, 又被嚴先生揪著耳朵提到廚房。
吳佑承對嚴先生悄聲道:「怪不得老師從前說聽一百句話不如親眼見一次, 學生在上京應試的那個月,聽到最多的便是朝臣們議論公主和駙馬已生嫌隙, 貌合神離。」
他想到方才親眼見到的畫面, 搖了搖頭, 「殿下和謝大人的感情分明是如膠似漆, 好得很嘛。」
嚴先生被少年這番故作老成的話說笑, 斷了一半的眉梢微微揚起。
他昨夜與謝洵有過短暫接觸,不難看出這位駙馬爺看似好相處,實則拒人於千里之外。
昨日自己並未自報家門, 對方卻早已猜到他身份, 行事言談也難得的有分寸,更沒有普通人那般窺探的欲望。
哪怕見到燒紙和冥錢也只是幫他拾起, 多餘的話一句也沒有提。
嚴先生原以為這樣的聰明人是無情的。
或者至少,情感是單薄的。
但今日一見,倒是他多慮了。
這位朝廷新貴並非冷漠,而是只對妻子情誼深重,坦然相待。
吳佑承覷了一眼自己老師的神情,語調輕鬆,「老師是不是也覺得學生剛才的話有幾分道理?」
嚴先生輕笑一聲,並未回答。
他神情從容讚許,只是因為見到那位駙馬便覺得親切,謝洵的長相讓他緬懷故人。
哪怕如今知道謝洵與那個人之間無甚關係,他也沒什麼好糾結的,見到這張相似的眉眼過的好,他也滿足了。
那邊,元妤儀方才聽到吳佑承善意的提醒後,便立馬要抽身後退,卻被面前的青年溫柔地回抱。
謝洵身高腿長,以往二人不曾這樣親近時,元妤儀對他身體的感覺還不大明顯,如今二人抱了個滿懷,那顆心便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男子的胸膛是硬的,她個子在同齡姑娘中不算矮,也是勻稱窈窕,如今或許是未梳發髻的原因,被謝洵抱著,額頭只能抵在他隱藏在中衣下削瘦漂亮的鎖骨處。
那股淡淡的白檀香和藥味混在一起,元妤儀清醒幾分,試著往後推了推他的身子,有些侷促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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