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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長丘忍痛拱手道:「殿下儘管吩咐,下官必定竭盡全力完成。」
「請江大人在兗州城中設置賑濟粥棚,自明日起,一日三餐皆由官府負責。」
元妤儀眸中帶著期待,又自謙道。
「本宮與駙馬初來乍到,對城中事務尚不熟悉,這幾天還請江大人多多幫襯。」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
江長丘卻愣在原地,訥訥道:「下官也想幫公主,無奈這條腿實在不爭氣啊……」
元妤儀卻狐疑地望向他,似乎有些不理解,反問道:「可方才不是江大人自己承諾要竭盡心力的嗎?何況江大人身子不適,卻還強撐著賑濟災民,不更能落得美名?」
江長丘被她的話一噎,進退兩難,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再看向對面站著的金童玉女般的人物,心里卻再也輕鬆不起來,聯想到江丞相提前送來的信,眸中閃過一絲怨恨。
捧著他去幹活,功勞是此次京中賑災官員的,美名是留給當今聖上的,他和叔父什麼都撈不到。
看著江長丘跛腳離去的背影,謝洵轉眸看向身側一襲素白襦裙的少女。
「殿下在逼他動手。」
語調微揚,卻是陳述。
元妤儀輕嗯一聲,眸光閃爍。
「我們來了兩日了,總不能一直陪著這群老狐狸耗下去,兗州百姓也等不起。」
話音一頓,她垂下眼睫,「旱災波及一州,官吏又無作為,倘若放任下去,百姓有家難回,便是橫屍遍野的慘狀。」
謝洵看見她微顫的長睫,心髒仿佛被同時捏緊,感知到了雙倍的不忍。
「我答應了諾諾,要讓她們回家。」元妤儀的聲音越來越低。
謝洵的手克制地落在她削瘦的雙肩上,嗓音溫和,「殿下不必自責,凡事盡力即可,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和你共同面對。」
話已然說出口,謝洵心如擂鼓,不敢去看少女抬起的清澈眼眸,又補充道:「季姑娘和衛疏也是。」
第38章 眷侶
持續三日施粥賑濟, 城中的災民逐漸安定下來,為了讓這場火燒得更旺些,元妤儀以聖旨施壓節度使府, 要求官府開倉放糧。
官員推諉,她便將他們半夜請至府上,套著麻袋,只著中衣的官員們被扔到正廳。
夜風呼嘯, 靖陽公主卻神色從容地坐在太師椅中,對這場旱災只字不提, 只是同他們閒談家中妻兒老小, 聊完也不放他們回家,自己反而打個哈欠去臥房歇息。
等到次日卯時, 公雞剛打第一遍鳴, 元妤儀又姍姍來遲, 揉著額角驚訝道:「唉呀, 大人怎麼睡在這兒?真是本宮的疏忽。」
於是這官員剛入睡,又被尊貴的公主殿下吵醒, 迎著刺骨的晨風被捆在馬上, 送回家。
第一晚, 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第二晚, 他們被折騰的身心俱疲;
等到第三晚時, 已經有幾個人察覺到了靖陽公主磋磨他們的意圖,貓捉老鼠般的手段,而一旦意識到這一點, 他們再也無法保持鎮定。
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旦被突破, 自然也就會吐出些公主殿下想聽的話。
譬如兗州城百姓叫苦連天的情況;又譬如節度使等人是如何推波助瀾。
但這還不夠,想要扳倒一個後台強大, 叔父是當朝丞相的節度使遠遠不夠。
元妤儀還需要其他的證據,一擊致命。
她揮揮手,剛派人把交上口供的官員送回去,路過書房時卻見里面的燈還亮著,便停下了腳步。
書房的窗紗輕薄,透過隱隱約約的燭火和淺淡的晨光,她看見謝洵低頭專心勾畫著什麼。
青年換了身鴉青直裰,雖束著發冠,卻有幾縷碎發落下來,貼在臉頰,雙肩微聳。
忽而他抬起頭沉聲道:「誰在外面?」
隨著他的聲音一起落下的,是一支破空而來的筆桿,窗紗立時沾上一片墨。
倘若不是兔毛筆軟,元妤儀甚至有種直覺,他方才的力道分明是要置人於死地。
可駙馬身子骨差,連日來未曾休息好,怎麼會有這樣的氣勢?
但這種想法一閃而過,元妤儀並未糾結,只是輕輕推開門,「是我。」
謝洵沉寂的眼眸染上幾分神采,方才的戾氣一掃而空,走到門邊俯身拾起毛筆,歉疚道:「臣還以為是旁人,殿下勿怪。」
元妤儀搖搖頭示意沒事,看著他平鋪在桌案上的東西,疑惑問道:「這是什麼?」
謝洵蒼白的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將那張地圖反過來,撐在元妤儀面前。
「殿下看,」他伸手指向兗州城南的一座山,「此處是兗州的天峽山,季姑娘和擇衍昨日打探消息,有城中老人提起過山腳下的山泉,他們晌午入山,果然找到了這條河。」
元妤儀看著他手指落在的地方,也發現其中奧秘,輕笑一聲,蹙著的眉尖舒緩。
「雖是山,可這條河卻緊挨著兗州城,大可以引水入城,解決百姓飲水做飯的問題。」
謝洵點點頭,「米店價格可以由官府出面調控,江長丘從前霸占著的糧倉也盡數開放,只要解決飲水問題,便可安穩一段時日。」
「可是既有這條河,以前怎麼不用?」元妤儀百思不得其解,為何江長丘要瞞下天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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