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紺雲一臉不悅地望向錦鶯,嗔道:「你也真是的,偏偏挑這個時候來說!」
公主今日好不容易高興些,若是那位如今再出些什麼事,可不是要殿下的命麼。
說罷她便要去追,錦鶯眼疾手快地拉住紺雲的衣袖,長嘆一口氣,撫了撫胸膛,終於將後面的話說完。
「哎呦,殿下沒聽完便罷了,你在這急什麼,我哪句話說是出事了?」
她輕咳兩聲,信誓旦旦地說:「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咱們駙馬爺醒了!」
……
落日熔金,昏沉的暮色在鎏華院中靜止。
元妤儀原本急促的腳步在瞥見門口處那一道身影時猛地頓住,她的手指下意識捏緊手裡火紅的鳳凰木花枝。
原本倚著門框的青年見她怔愣在遊廊那頭,清俊的眉眼彎起,蒼白的薄唇勾出一抹清淺的笑。
謝洵掀起眼帘,聲音卻帶著喑啞,那音調分明太輕太輕,只是嘴唇翕動,發出幾個單調的音節。
可元妤儀清楚地知道她聽清了。
她聽見他喚道:「殿下。」
謝洵鬆開撐著門框的右手,忍著額頭沁出的冷汗一步步朝她走來。
元妤儀再也沒有任何猶豫,也穿過長廊朝他跑過去。
火紅鮮艷的鳳凰花枝被緊緊攥在掌心,少女的淚水奪眶而出,只有此刻,她覺得自己跟他一同活了過來。
第62章 定情
久違的衝力使謝洵踉蹌後退半步, 帶著撲進自己懷中的少女靠在身後的柱子上。
年輕的郎君蒼白面頰上噙著笑,冰涼的右手動作輕柔地撫了撫她的鬢髮,輕聲問:「怎麼瘦了?」
半個多月沒見到, 眼前的姑娘比印象中的人瘦了一圈,身形單薄更添羸弱,他甚至能清楚地碰到她凸出的肩胛骨。
這個結論遠比身上的傷讓他更痛。
元妤儀茫然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謝洵穩定的心跳聲, 將臉更埋深一分。
「擔心你。」
擔心,害怕, 恐懼。
因此寢食難安, 身心俱疲。
少女的話像一道驚雷砸在謝洵耳畔,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意外的愕然, 下意識道:「殿下, 你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知是不是大病初癒, 謝洵的思緒都遲鈍許多, 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
元妤儀鬆開攬著他腰的手,站得筆直, 把手上擎著的花枝遞到他面前。
「謝衡璋, 我心悅你。」
因為喜歡, 所以在乎, 所以擔心。
哪有什麼曲折迴旋的念頭, 為誰輾轉反側便是為誰動了心、用了情。
她的語調是那樣熟悉,可說出的話又是那樣陌生,亦或是這驚喜來的太突然, 謝洵怔在原地。
鳳凰花枝鮮艷奪目, 映著元妤儀白皙柔美的面容,一時之間炫了謝洵的眼。
下一刻, 似乎生怕面前的人反悔,他眸光閃爍,動作已然比想法更快,抿唇接過那支寓意相思深情的花枝。
正要說些什麼時,青年卻突然捂住心口,重重地咳了兩聲,臉色復又變得蒼白。
其實他已經醒了有一會了,醒來後聽說元妤儀入宮便一直在門口等著,站久了難免牽動舊傷。
元妤儀聽他咳嗽,一顆心也懸了起來,忙攙住他胳膊扶他往屋裡走,神色歉疚道:「抱歉,我見你醒過來實在太高興了,忘了你身上還有傷。」
謝洵聽著她喋喋不休,垂眸瞥見那張哪怕削瘦也依舊明艷的側臉,不自覺彎起了唇角。
回到屋裡元妤儀非讓他靠在床上才放心。
謝洵猜到自己這次受傷恐怕在她心裡造成了不小的衝擊,是以也沒有反駁,像只乖巧的布娃娃由著少女照顧。
元妤儀撐著臉看他,眼底神情複雜。
其實這些天她每次見到昏睡的謝洵都會有一種預感,仿佛他下一刻便會突然睜開眼,含笑看著她喚一句「殿下。」
但始終沒有;
而期待落空的次數多了,她的心也漸漸沉寂下去,只能麻木自己的思維和情感,日復一日重複著該做的事——在他身邊守著,餵藥換藥。
所以現在當落空許多次的夢真的變成現實後,元妤儀反而不敢去相信。
謝洵對上少女不確定的視線,引她坐到身邊,牽過她的右手落在自己的臉上,從額頭開始一路往下移,划過眉眼和鼻樑。
他又牽她的手指在唇瓣上停留須臾,唇角溢出一抹輕笑,沖淡清冷麵龐上的冷意。
「殿下放心,我是活的。」
元妤儀後知後覺地縮回手,方才觸摸他的餘溫還纏繞著食指上,留下灼熱的癢。
她低聲嗔道:「孟浪。」
謝洵聞言輕笑,胸腔振動引得又輕咳兩聲,元妤儀忙去扶他,卻被他捉住手扣在床邊。
「臣本來也不是君子。」
不愛她時,謝洵偽裝君子;愛公主一點時,他不知如何做,只好繼續做君子;徹底動情時,他怕嚇到她,索性按老法子繼續做個她眼裡的君子。
日久天長到了此時,二人一起逃過難,被追殺,生死相伴,骨血里都被徹底印上對方的痕跡,那些偽裝他也不想再維持。
謝洵本就偏執無情,貌似謫仙,心如修羅,因愛她才被養出一點菸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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