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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專門等他飲酒一敘,不過是託詞,真正想見的人只怕當時正在公主府的膳房裡下廚。
公主這般好,也難怪有人念念不忘。
謝洵原本輕快的心情滯澀,被不快填滿,可他不太喜歡祁庭這樣的等待與窺視。
哪怕他沒進府,哪怕他始終有分寸,哪怕他表露心跡是那樣委婉;
可同為男人,祁庭的深情脈脈落在謝洵眼里,便成了一根刺。
他還是駙馬,是元妤儀拜過天地的夫君,再不濟也將她看作自己的小妹,祁庭這樣虎視眈眈,反而引起了謝洵的防備心。
他不會無聊到去打賭,探究公主到底對祁庭有沒有情誼。
但謝洵心裡清楚,倘若如衛疏所言,對公主冷漠無情,將其拒之於千里,她對自己一定會心生怨懟,屆時會找誰尋快活不言而喻。
年輕的郎君眸光幽深,眉目舒展,唇角微勾,看向身旁心滿意足的少女。
「臣亦如此。」
到底是接上了元妤儀的話,他也覺得和殿下這樣過日子很好。
所以誤會他病體孱弱又如何呢?
只要她的心裡能為這樣「孱弱」的駙馬留一分位置,不將目光施捨給徘徊在府外的人就好。
妻子和妹妹,兩個身份在謝洵心頭交雜蔓延,就連他也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扮演著何種角色。
碰上祁庭那樣愛重公主的男子,妻子受到覬覦,謝洵覺得自己理應是丈夫;
可倘若沒有祁庭的干涉,他又覺得自己既並未篤定對元妤儀的一輩子負責,自然應當算兄長。
謝洵的思緒越來越亂,仿佛身處迷霧之中,辨不清方向。
衛疏說心悅是思念,朝暮思卿才是動心,可他並未對公主生出眷念牽掛之情,也就不算動心。
藏在小腹前的手掌緩緩攥拳,青年起身看著窗外漸漸升上來的月色,照衛疏的說法來推論,謝洵依舊確定最初的答案。
他對元妤儀,確無男女之情。
第25章 貪戀
自打上次二人冰釋前嫌, 解開心頭的誤會,反而保持了一種奇異的默契。
元妤儀與謝洵再未提起上次的矛盾,輕飄飄將其揭過。
陽春三月, 和煦的微風由南至北,一路吹到上京城,因為去年一場恰如其分的瑞雪,今年的天氣格外好, 京城外綠樹成蔭,冒出淺綠色的枝椏。
於此同時的, 還有三年一次的春闈。
三年前, 恰逢先帝薨逝,十二歲的景和帝匆忙登基。
禮部的衛老尚書被貶到青州, 頂缺的正是江丞相的大女婿劉宜, 串通另外幾個官員, 聯名上書請求景和帝以國喪為由, 取消春闈。
三年過去,朝廷已經六年沒有擢選過新人, 少帝如今在朝中亦有左膀右臂。
老臣中首當其衝的自然是衛老尚書, 年紀尚輕卻手段滴水不露的是駙馬謝洵。
這是要與江丞相分庭抗禮的態勢。
晨起的朝陽漸漸升起半空, 遼闊的天空中萬里無雲, 只有朝陽附近染成金色的半邊天, 晨光透過敞開的木門照進偏廳。
衛老尚書雖德高望重,卻礙於年事已高,特意向景和帝找了兩個副考官輔助, 其中一個便是翰林院的侍讀學士謝洵。
至於另一個, 江丞相在上京官場尚且留有幾分人脈,特意在早朝上保舉了國子監正馮其溯, 也是其門生之一,鐵了心想插手。
謝洵既是監考,身上的服制也換了一身墨青色圓領袍,發上插著黃楊木簪,衣裝算不得多華貴,卻因為他清冷的氣勢多了幾分當下推崇的風流。
春闈監考,全國九州的貢生都會前來,莘莘學子,最不缺的就是能為景和帝效力的年輕士子。
倘若真的能選拔出這樣的人才,哪怕只有兩三個,也有扭轉朝堂局勢之力。
這樣年輕的血液,對景和帝來說異常珍貴,對江丞相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想要躋身世家之流,又想要享之不盡的富貴與權勢,首要的便是拉攏門生。
這也是元妤儀始終記掛著的心事。
穿著雪青百褶羅裙的少女壓根藏不住心事,聽到身旁的人起身,剛抬起的眼又欲蓋彌彰地垂了下去,遮住心中紛亂的思緒。
她在想,該如何同謝洵說讓他在這一屆士子中提前物色好可用之才。
雖然他們之間的矛盾已經得到了緩和,可中間的情誼到底有多深厚,這段情又能支撐著駙馬做到哪一步,元妤儀不知道。
這些日子,縱使謝洵與江丞相在朝堂上形成了水火不容的趨勢,可到底還是差那一把真正的大火,無論是邊關的軍餉,還是南方的賦稅,對江丞相來說都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之物。
唯獨門生不同。
只有得到天下讀書人的支持,江相才有可能坐穩現在的位置,甚至得到更多,否則就算他坐擁萬里江山,也只會受到這群儒生的口誅筆伐。
一口唾沫尚且能淹死人,儒生的筆不容小覷。
謝洵步履平穩,早已猜測到元妤儀的想法,「今年的春闈,殿下要去看麼?」
元妤儀抬眸對上他的眼神,緩緩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去了被別有用心之人搬弄是非,說本宮牝雞司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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