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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飄忽不定,活似機靈又古怪的小朋友——明知躲不過醫生的檢查,還要負隅頑抗的在那喊:「我要讓小哥哥先看醫生!我才不怕!我就是先看看哥哥的表現!」
胡醫生憐愛的看著他, 「當然可以。」
童稚漂亮的眸子亮起星光,「謝謝胡伯伯。」
他靈活的攀住窗框,學著胡醫生之前的模樣縱身向下一躍。
他實在單薄了,躍下時衣服貼著身體的輪廓,輕盈的就像一尾蝶,落入鬆軟的草坪。
守在蕭博士病床旁的大兵可沒見到這位童家少爺,驟然見他躍下,臉色登時一冷,槍口一轉間就瞄向了童稚的眉心。
「誒!」胡醫生對於這位頭鐵的士兵感到腦殼痛,急著伸手擋了一下,「別動槍!這是童將軍家的小公子! 」
童稚落地還沒站穩就被黑洞洞的槍口瞄了正著。面色一白,身體下意識的往後撤了一步,這一腳偏就踩在了自動噴淋器上,噴頭還帶著水氣,又濕又滑,童稚驚魂末定之間腳下一溜,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後跌去!
他的身後就是別墅的外牆,這玩意可硬著呢,這一下要摔實了,後腦都直接砸出開花!
「童童!」胡醫生驚叫一聲,聲音剛逸出口,大兵已經疾沖一大步,於千鈞一髮之際拉住童稚纖細嫩生的手腕,往回一拉!
這一扯的力道之大,仰摔的小少爺被拽得往前飛撲二步,撞上移動病床!
「童童,沒事吧!」胡醫生這一口氣硬是分了三次才喘完,他急急上前扶起童稚,一抬眼就瞧見了唇邊見了血,眉頭一緊,心疼道,「這是撞哪了?疼嗎?」
童稚像是被嚇壞了,臉頰泛著一層不自然的紅,好一會才指著病床上的人道,「我,我好像不小心咬破那位哥哥的手。」
「……」胡醫生順著童稚指的方向看了眼。
果然,昏迷中的蕭博士承受了一把無妄之災,裸露在外的手腕磕出幾個染血的牙印。
胡醫生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會才揉了一下眉心,「沒事沒事。」
虱子多了不怕癢,蕭博士已經流了那麼多血,也不差這麼一丁點了。倒是……他放下手,皺眉看了眼大兵,「下次注意,給你們配槍不是為了嚇唬普通人的!更何況是我主動喊的童童!」
大兵垂著頭:「是!」
「胡伯伯……」童稚把唇角的血一點點舔乾淨了,伸手輕輕扯了扯胡醫生的袖子,小聲道,「你,你別怪這位哥哥,是我自己不小心。」
胡醫生也就雷聲大雨點小,童稚這麼一說也就順著台階下了,「行了,約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我們過去吧。」
「好。」童稚乖乖走在胡醫生身邊,學著他把手放在病床扶手上。
一老一少一起推著床房往實驗科方向走。
大概因為剛才的小插曲,前半段路走得清清淨淨,後來還是胡醫生忍不住了,主動往童稚的方向偏了偏頭,小聲說,「小童啊,剛才的事可別告訴老童啊,小趙這孩子還是挺負責的,就是有時候太死腦筋了些。」
童稚看了眼「挺負責」的大兵,軟軟的應和道,「胡伯伯放心,我不會告訴爸爸的。」
「誒,好好。」胡醫生不習慣壓著噪子講話,清了一下才接著道,「其實伯伯早上來喊你,也是被你爸囑託的,還記得被你們救了的猛虎隊麼?」
童稚:「記得。」
「他們昨晚上報了植物變異的消息,這是末世第一起植物變異。」胡醫生的眉頭緊了一下,「雖然這麼說似乎杞人憂天,但北方基地五公里處就有一處植物園,如果植物真的大規模變異……」
他深深長嘆,「你爸今晚一宿沒睡,忙著去處理了……小童啊,你爸其實也想多陪陪你,但他肩上扛著擔子,北方基地十餘萬的人口全部系在他的身上……」
童稚聽出了來了,胡醫生這是給他爸說情呢。
畢竟小兒子才回來就被親爸收留的『義子』給整病了,一睜眼,親爸跑了。
這要換成原主那個小可憐兒,怕是得給氣得再躺幾天。
「我理解的。」童稚微垂著眸,過長的睫毛在眼下鋪下一層沉甸甸的陰影。
他雙眼沒焦距般落在病床上。
床上的儲備糧有著一張俊朗又書卷氣的臉,年紀不大,許是常常皺眉,眉心帶著幾條淺淺的紋路。白色的薄被一直蓋到了脖頸,也沒能擋住他脖子上一層又一層白繃帶,因為傷勢過重,除了那層層繃帶,頸部還加固了一個冷白的醫用頸托。
童稚的目光就落在沾了血珠的頸托上。
童稚喉頭滾動了幾下,之前那一小口並沒有解決童稚腹中飢餓,反而因為嘗到了極致的美味,身體開始貪婪的叫囂想要更多……口水分泌的越來越多,哪怕拼命吞咽,開口時不可避免的帶著奇怪的哽咽與停頓。
「我,我沒有怪過爸爸。」
胡醫生聽這充滿濕氣的腔調,心頭一咯噔,「誒誒,別哭,別哭,伯伯就是想和你聊聊天,你這一哭就給伯伯整不會了。伯伯其實就是心疼你,忍不住為你報不平,說來說去啊還是老童太不像話!!」
胡醫生顯然是位出色的牆頭草,風向轉得非常快,「你爸那人就是死板!一點也不知道關心家人!忙忙忙!再忙抽不出時間陪你吃個飯嗎?!再忙就不能陪你做個檢查嗎?!他就是沒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