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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春燕扶著皇后坐到圈椅上,低低道,「夏蟬一向小心,主子放心。」
皇后卻有些失神的模樣,嘆了一口氣道:「只希望妧兒日後不會恨本宮這個母親。」
「怎麼會?」春燕安慰皇后道,「您是小主子的親生母親,您……都是為了公主打算,公主往後長大了,不會看不明白的。」
皇后默然片刻,振作精神,吩咐道:「那戲班子你親自拿腰牌去接進宮來,安排在忘憂宮後殿等候;讓青嬤嬤待會兒去忘憂宮再看看還有哪裡沒安排妥當。」
想了一下,又補充道:「教坊司那邊的伶人早些去叫。」
「是,奴婢省得。」春燕應道,又問,「怡嬪和孫貴人那邊……是不是要提醒一二?」
「不用。」皇后冷靜道,「怡嬪尚在小月,來不了忘憂宮,何況這二人都不過趨炎附勢之輩,沒了也就沒了。」
「是。」春燕低下頭去。
皇后扶了扶鬢邊的金釵,站起身來,徐徐道:「走吧,請安的眾位妹妹也該到了。」
第121章 既望
六月十六,既望日。
這是個好日子,宜喬遷、入宅、安床、動土、修墳,忌嫁娶。
姜蕙從鳳儀宮請安回來,檢查了一遍晚間要送去忘憂宮給懷慶公主的賀禮,召來慶豐問道:「侯府那邊有消息了嗎?」
寧遠侯府要翻過年才出孝,在外行走不比往常容易,因而探消息便慢了些。
慶豐低頭回稟道:「主子,是世子夫人遣人回的消息,說昌平侯府、臨平侯府近日都風平浪靜,只是前些日子,左驍衛李將軍抱病,如今是左驍衛中郎將覃大人暫代職責。」
「左驍衛?」姜蕙低低道。
上京軍隊共有三支,一是禁軍十二衛,戍衛皇城,其中又以金吾衛和羽林衛最為緊要;二是上京守備軍,負責守備上京;三是京營虎賁軍,屯駐直隸。
左驍衛屬于禁軍十二衛,同右驍衛一樣宿衛皇城,但與貼身保護皇帝的金吾衛和守衛建章宮、兩儀殿的羽林衛不同,左右驍衛一般入不得後宮,多是負責皇帝陛下對外的諭令。
「本宮知道了。」姜蕙頷首,提起另一件事,「杜鵑說的孫貴人手中那種藥有消息了嗎?」
「有了。」慶豐肅著臉,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巧的四方瓶遞給姜蕙,詳細道,「說是大理寺那邊曾經審訊西羌細作所得,味道清甜,是一種極為強勁的迷藥,吸入則昏迷,若無解藥,一般要三四個時辰才能醒。因解藥需有西羌的一味藥材,太醫院應該也沒有多少。這一枚是侯爺給的。」
姜蕙接過四方瓶,拔出木塞看了一眼,裡頭只有一枚沉褐色藥丸。
她點點頭,將藥瓶收好,又道:「你跟秋葵去開了庫房,將本宮平日裡作畫用的藤黃一色取一部分,拿瓷瓶裝好,記住,一定不能直接觸碰。」
「是。」慶豐應道,跟著秋葵退出了暖閣。
姜蕙從軟椅上站起身來,行到內室,開了妝匣,取出最下面一層的一柄帶鞘的魚腸匕首,輕輕拔出。
「錚」的一聲,冰冷鋒利的刀刃映照出一雙冷淡的眼睛。
姜蕙重新將匕首入鞘,靜了片刻,對跟在身後的晚菘道:「傍晚去忘憂宮,把陛下賜給年兒和華陽的人都帶上,若有意外,叫石榴和紅纓寸步不離看好他們兩個。」
「是。」晚菘應諾,又道,「主子,碧雲力氣倒是大,要帶上她嗎?」
姜蕙思索半晌,緩緩點頭,輕聲道:「帶上吧。皇后若是發難,應要占據大義名頭,栽贓嫁禍、借刀殺人最是合用,但萬一事敗,也要防著她玉石俱焚。」
申時,離得遠的妃嬪們已經動身往忘憂宮去了,姜蕙牽著年兒和華陽的手坐上玉輦,慢悠悠自瑤華宮出發。
和妃半道上追了過來,坐在肩輦上高聲道:「貴妃娘娘,你聽說了嗎?說是皇后娘娘把新到上京的明喜班給請進來了,我就喜歡看你們中原的戲,這個班子有什麼出名的戲嗎?」
姜蕙微微偏頭,將聽到和妃聲音後就趴在輦駕邊的華陽抱到懷裡,對和妃道:「本宮不愛聽戲,和妃妹妹若是喜歡,到時候拿戲摺子都點一遍就是了。」
和妃高興道:「這個主意好!等會兒我就去同皇后娘娘說!」
一時到了忘憂宮,有宮女過來引路,那宮女打扮利落,先對幾人施了一禮,然後才脆生生道:「昭貴妃娘娘、和妃娘娘,皇后娘娘怕天還是熱,交代晚宴擺到花廳,若要看戲的話,現下可以在外頭先點幾齣。」
和妃自然要留在外頭看戲,姜蕙跟著宮女進到裡頭花廳,被引到位子上坐了。
只是小宴,並不似宮宴上一人一案,而是分的八仙桌圍坐。這會兒還不到上座的時候,自然先在旁邊靠牆的圈椅上坐了。周圍坐了些不愛聽戲的妃嬪們,見禮過後,倒沒人敢上前打擾。
姜蕙打量幾眼,見幾張八仙桌擺在正中,距離門窗甚遠,圈椅與八仙桌之間隔著幾扇圍屏,最前方也搭了個內室的小台子,似乎一會兒裡面也有人要上台,心中微動。
華陽有些待不住,在奶娘懷裡扭了扭,對姜蕙道:「阿娘,玩!」
姜蕙將華陽抱到懷裡,輕聲道:「華陽同阿娘玩誰都不許動好不好?誰先動誰就輸了。」
這是這幾日姜蕙經常同兩個孩子玩的遊戲,華陽熱情高漲,大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