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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曼雲聽了,沉默一會,語氣低落道:「可是,我聽說,若是陛下翻了牌子卻並不寵幸,是要被恥笑的,芸姐姐不出手殺她的威風,我,我只是怕芸姐姐你……」
趙如芸一笑,「曼雲不用擔心,有太后娘娘在呢。」
「可是芸姐姐,我娘當初不也是娘家強勢,可沒了我爹的愛重,還不是被那個賤人害的丟了性命……」孫曼雲說到這裡,一向嬌俏的臉龐都扭曲出恨意來,「芸姐姐,你是我們當中唯一的高位,就算有太后娘娘護著,你也要小心。」
趙如芸握緊孫曼雲的手,半晌才道:「姐姐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姨母泉下有知,定也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曼雲你這樣在宮裡橫衝直撞是不行的,像是今早在鳳儀宮,若是許修媛再厲害點,你又怎麼脫身?」
「我知道了。」孫曼雲低頭認錯,好一會兒才怏怏道,「芸姐姐不在意那婉才人,那我也不管了,只是姐姐卻不能不在意陛下……」
她停頓了一下,見趙如芸臉色如常,才繼續道:「昨兒到底怎麼回事?若是些許誤會,姐姐和我說清楚,我好歹也是才人位份,被點寢的機會大些,屆時我好同陛下解釋解釋。」
趙如芸卻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小聲道:「也沒什麼,只是……」
「只是什麼?」孫曼雲急道。
「……只是我小日子突然來了罷了,曼雲也知道,我一向不準的,許是前些日子在儲秀宮受了驚,昨晚上晚膳過後,突然就來了,想必今日宮掖司也不會把我的牌子放上去。」她越說越小聲,越說越臉紅。
孫曼雲嘴巴微張,半晌才勉強恢復平靜,笑道:「我當是什麼事,芸姐姐同陛下沒事,那再好不過了!」
絮語一陣,孫曼雲告辭。
冬青將人送到長春宮門口,回來問自家主子道:「主子,您為何要瞞著孫才人呢?」
「我也不算瞞著,反正過幾日,陛下一樣還會再來的。」趙如芸坐在窗邊,望著庭中的銀杏出神,「曼雲……姨母過世這些年,她變了許多。」
孫曼雲回到綴霞軒的時候,鳳鸞春恩車正停在絳雪軒外面。她倚在窗邊看了一會兒,見馮萍萍打扮得嫵媚動人,由司寢嬤嬤扶著上了車,才收回目光,對畫眉道:「畫眉,你帶上銀子,去宮掖司尋全順公公打聽打聽,今日敏婕妤的牌子撤了沒有?」
畫眉應諾,不一會兒悄悄回來,對孫曼雲道:「小主,全順公公說,今日敏婕妤的牌子忘了撤了,明日便要撤去,還說,確實是陛下親自吩咐的,敏婕妤小日子來了不方便。」
「忘了?」孫曼雲眉頭皺起來,須臾又鬆開,「且看著吧。」
皇帝一連召幸了婉才人四日,流水的賞賜送去了絳雪軒,不知叫多少女人暗地裡撕碎了帕子。
四日過後,四月十五,婉才人隨眾人往慈寧宮請安。太后見了她,格外喜愛,說是想要讓婉才人陪著禮佛三日,其餘新人們總算覺得自己的機會到了,一時間往兩儀殿送吃食的人又多了起來。
皇帝煩不勝煩,隨意撿了個選侍叱責一頓,降位至正八品御女,闔宮上下才終於消停了。
這一日,姜蕙正在瑤華宮看丫鬟們陪著年兒玩鬧,秋葵突然過來稟告說,長信宮清心閣薛寶林求見。
薛寶林?
姜蕙略一思索,想起來這麼個人物,似乎名叫薛碧靈,其父曾在寧遠侯手底下做事,調回上京後,得了禁軍十二衛中金吾衛校尉的差事,算是皇帝的親信。
「請她到花廳等候。」姜蕙道。
她換了一身見客的衣裳,來到花廳一看,見薛寶林正默默坐著喝茶,容貌寡淡,一身打扮頗為素淨。
「讓薛寶林久等了。」姜蕙坐到主位,示意秋葵將起身施禮的薛寶林扶起來,「薛寶林前來瑤華宮,所為何事?」
「打擾貴妃娘娘了。」薛寶林先告罪一聲,並未東拉西扯,直接說出了目的。她在來之前,花了些銀子從宮裡老人嘴裡打聽到,貴妃性子冷淡,若是有求於她,最好不要繞彎子。
「太后娘娘與大公主生辰將近,妾與長信宮幾個姐妹不知準備什麼禮物才好,因此斗膽前來,請貴妃娘娘賜教。」
太后與大公主的生辰是同一日,在四月底,眼看著沒有幾天了,怎麼會現在才來打聽?
姜蕙已知薛寶林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淡淡道:「太后娘娘信佛,大公主年紀尚小,最愛女孩家的東西。」
「謝貴妃娘娘!」薛寶林臉上一喜,「妾在家裡便聽父親說過,寧遠侯驍勇善戰,貴妃娘娘才貌雙全,如今見了,只恨不能日日同娘娘親近。」
姜蕙端起茶盞輕呷一口,半晌才道:「令尊謬讚了。」
薛寶林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
山楂疑惑道:「主子,這薛寶林過來,就是為了問太后娘娘同大公主的生辰?這事隨便找些宮中老人打聽就知道了呀。」
「傻丫頭,薛寶林哪裡是來問這個的。」姜蕙微微一笑,「她一進瑤華宮拜見,便被你引到這花廳坐下,見本宮並不拿喬讓她久等,又用太后和大公主的生辰試探,雖說本宮說的都是些稍微打聽便能知道的消息,但對她來說也盡夠了。」
「啊?」山楂有些疑惑。
「對她來說,本宮願意給她幾分顏面,她才好借家世之便,求到瑤華宮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