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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嬪一噎,分辯道:「淑妃娘娘,妾將帕子送給靜妃娘娘,又怎知她要交給嚴太醫?何來誣陷一說?至於靜妃娘娘為何要把妾送的帕子交給嚴太醫,說不得,就是要等著今日來污衊妾身呢!」
言語之中,已經隱含是靜妃指使嚴太醫暗害高昭儀之意。
溫溫柔柔的靜妃這才將目光從牆上的山水畫上收回來,看了柔嬪一眼,溫和道:「先不說無緣無故為何要送帕子過來,柔嬪妹妹,你何時送的這帕子,本宮怎麼不知道?」
柔嬪與她對視,坦然道:「剛到清寧山莊之時。」
在宮中之時,往來規矩森嚴、人多眼雜,說不好就要出錯,還是說清寧山莊更為穩妥。
「哦?」靜妃語調不疾不徐,細語道,「你方才說,是身邊的葡萄轉交的帕子,是否是因在清寧山莊這段時日,你整日同高昭儀待在一處,根本沒有來過本宮這裡,所以不好說親自來送的帕子呢?」
不等柔嬪接話,她轉向葡萄,問道:「葡萄,你來說說,你把帕子給了誰?」
第195章 落幕
葡萄面色沉穩,心中驚惶,她瞥一眼柔嬪神色,拿不準說誰才好,說靜妃,還是說她身邊的宮女?
她遲疑著答道:「清寧山莊分來的宮人奴婢不太熟悉,依稀記得當時是交給穿翠綠衣衫的姐姐。」
葡萄故意說得特徵模糊,暗示是清寧山莊這邊的宮人,到時候進退皆有餘地。
靜妃似乎不意外她如此回答,轉向姜蕙道:「皇后娘娘,請將妾身邊的宮人都傳來,讓葡萄指認。」
姜蕙看她一眼,召來秋葵,低聲吩咐幾句,後者垂首應是,離開了屋子,不多會兒便帶著一串宮人回來。
秋葵對葡萄道:「這是此次清寧山莊分到靜妃娘娘身邊的宮人,葡萄,你當時是把帕子交給了誰?」
見到秋葵帶回來的人,眾妃之間響起竊竊私語,卻無人敢大聲說什麼。
葡萄不意靜妃會讓她指認,覷一眼姜蕙冷淡的面色,只好隨意指了一個,心中默默道,若是出了岔子,推說記錯了就是。
被她指著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宮女,穿翠綠衣衫。
秋葵確認道:「葡萄,你確定是她嗎?」
葡萄踟躕片刻,點頭道:「是。」
姜蕙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擱在小几上,目光冷凝:「柔嬪,污衊后妃、勾結太醫,你可知罪?」
葡萄愕然抬頭,急忙道:「皇后娘娘,奴婢已經指認了宮女,為何說我家主子有罪?」
秋葵回答她道:「這些宮女,都並非靜妃娘娘身邊之人,是從清寧山莊其餘地方叫來的。」
葡萄聽得此語,背後霎時一身冷汗,她掙扎道:「皇后娘娘,是奴婢記錯了!不是她,是鹿芩,是鹿芩!」
她前後矛盾之處已經無人理會,柔嬪望著姜蕙,瞭然道:「皇后娘娘,靜妃娘娘同您一同撰書,想必有些情誼。不過,不知您知不知道,同嚴太醫私通的,其實就是——」
「是誰?」
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屋子人連忙起身向來人見禮。
皇帝陛下來了。
蕭晟穿著身鴨卵青常服,將姜蕙扶起來,同她一道坐在上首,開口道:「除了柔嬪以外,其餘人都出去。」
「是。」含羞帶怯又戀戀不捨的聲音錯落響起,讓立即起身往外走的淑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屋子裡安靜下來,只剩帝後同柔嬪三個主子外加盛安一個奴婢。
蕭晟再次發問:「是誰?」
柔嬪眸中柔軟,垂首答道:「陛下,嚴太醫同靜妃娘娘有染,妾賭咒發誓,若有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蕭晟卻沒有她想像中的憤怒,只淡淡「嗯」了一聲,又問:「那嚴太醫謀害高昭儀,是受靜妃的指使?」
柔嬪咬著嘴唇,一雙蘊著星月的眼睛望著他清俊的面容。她已然明白,陛下把其餘人都遣了出去,又在聽到靜妃與嚴太醫私通之事過後如此平靜,恐怕早就知道了這裡面的名堂。
那她的所作所為又何必隱瞞?何況,她也不想對他有所隱瞞。
柔嬪低聲道:「不是,嚴太醫是受怡婕妤的指使,怡婕妤知道了他同靜妃的關係,以此要挾,想要謀害高昭儀,搶了六皇子回去撫養。」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蕭晟輕聲道。
「是。」柔嬪溫順地應了一聲,貪戀地又看了他一眼,才行禮告退。
「盛安,」蕭晟轉頭,神情從容而平靜,「去給怡婕妤、柔嬪賜酒,嚴太醫賜匕首。」
姜蕙卻突然道:「陛下,不留柔嬪一命嗎?她很喜歡您。」
這話讓剛要開口應諾的盛安一時頓住,偷偷去覷皇帝的臉色。
蕭晟偏頭去看姜蕙,低低笑了一聲,揮手打發走盛安,沒有說話。
姜蕙便繼續道:「當初妾同您說的時候,便說要把嚴太醫打發出宮,您還要留著他看戲,這場戲哪裡好看?」
「蕙兒不喜歡看嗎?」蕭晟問道。
姜蕙看了一眼方才嚴太醫跪的位置,嘆氣道:「妾不是小姑娘了。」
皇帝陛下卻一時沒了動靜。
姜蕙轉頭一看,見蕭晟閉著眼睛,呼吸清淺,忍不住握緊他的手,輕聲道:「陛下?您困了嗎?」
蕭晟睜開雙眼,停頓片刻,頷首道:「是有一些,夜裡沒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