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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是有人居住的宮殿。
盛安站在柏樹下,聽到慧安明知故問的話語,眉頭不經意一跳,略笑了笑,對慧安道:「慧安大師,後宮之中,大部分宮殿都是有人居住的。」
李嬤嬤卻直截了當得多,她臉上仍帶著對太后的擔憂,疑惑道:「慧安大師,前面正是瑤華宮,乃是貴妃娘娘的住處,可是有什麼問題?」
慧安搖了搖頭,道:「此宮明堂開闊、四象俱齊,是少見的寶地。」
不等盛安放下懸著的心,慧安卻話鋒一轉,道:「只是,如今這寶地蒙塵多日,可否容貧尼前往一觀?」
「這……」李嬤嬤似乎有些猶豫,望向盛安,後者略一沉吟,開口道:「請慧安大師稍等片刻,咱家去瑤華宮通傳通傳。」
說完,也不等慧安答話,便扔下她們,疾步進了瑤華宮。
慶豐得了消息趕來,正巧與盛安撞上,他連忙揚起一張笑臉迎上前去,「盛公公怎麼這時辰來瑤華宮了,可是陛下有什麼吩咐?外頭天氣大,快進來坐!」
盛安也不擺譜,端著笑臉進去了,說出口的話卻是嚴肅的:「貴妃娘娘可在,咱家有要事稟報。」
「娘娘這段時日身子不好,已經喝了藥歇下了。」慶豐聽出盛安話音不對,斂起笑容,恢復了幹練之色,「盛公公隨我來。」
兩個人踏進瓊華殿,自中庭一路行到正房外,守門的紅玉見了二人,匆匆一禮,打了帘子進去,不一會兒隨著秋葵一起出來,將盛安請進屋內。
屋內瀰漫著淺淡沉靜的沉水香味,幾縷清苦藥味夾雜其間,窗戶虛虛開著,四角放著冰盆。盛安隨秋葵一路轉過明堂,停在暖閣繡著蓮葉雙鯉的絹紗插屏邊。
他面朝插屏,略略躬身,眼睛盯著地面的短絨氈子,開口道:「貴妃娘娘,普羅寺慧安大師正在瑤華宮外,想要進來一觀。」
裡間靜了片刻,一道略顯虛弱的女聲傳了出來:「慧安大師?」
「是。」盛安像是無意般解釋道,「太后娘娘久病,陛下請了慧安大師入宮為太后娘娘誦佛吟經。」
「誦佛吟經……」女聲似有疑惑,「既如此,慧安大師為何要到瑤華宮來?」
盛安視線略微上抬,移到絹紗插屏沉黑色的底座上,沒有回話。
為盛安引路的秋葵看他一眼,悄聲移到裡間,半晌,貴妃的聲音冷淡起來:「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尚不知此事。」盛安鎮定道。
「那便請盛安公公去兩儀殿回話,若是陛下之意,本宮再無阻攔。」
「是。」盛安仿佛等的就是這句話,也不提另派小太監去兩儀殿的事,將臂彎的拂塵略略一抖,倒退著出了暖閣。
慶豐在外面等他,見他出來,仍是笑著迎上來,「盛公公事情可辦完了?」
待走到近前,才肅著聲音輕聲道:「外頭李嬤嬤與那位大師似乎想要強行進來,勞煩盛公公向陛下回稟此事。」
盛安瞥他一眼,微微點頭,出了瑤華宮。
李嬤嬤與慧安大師已經從宮道的柏樹樹蔭下挪到了瑤華宮宮門檐下,正朝門內張望。
「盛公公可算回來了,」李嬤嬤已經不復之前猶豫不決的樣子,顯得有些急切,「貴妃娘娘怎麼說?」
盛安搖搖頭,帶著兩人往外走了幾步,才道:「貴妃娘娘說,須有陛下旨意,才准慧安大師入內。」
聽到這話,慧安面色不變,李嬤嬤卻皺起眉頭:「太后娘娘尚在病中,豈能因貴妃之事耽擱?況且——」
她朝盛安投去目光,「盛公公既然被陛下委以重任,領慧安大師宮內行走,就是任何地方皆可去得的意思。」
盛安卻不接她的話茬,淡淡笑道:「此事重大,還需陛下准許,李嬤嬤與慧安大師暫且稍待,容咱家去去就來。」
說完,也不等李嬤嬤回話,拂塵一甩,往兩儀殿的方向疾步而去。
李嬤嬤望著盛安的背影,思索片刻,帶著慧安轉到瑤華宮側面的夾道,攔住正路過的一個小宮女,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個宮做事?」
那宮女嚇了一跳,見面前是慈寧宮大紅人李嬤嬤,忙賠著笑臉施了一禮,道:「見過李嬤嬤,見過這位大師,奴婢喜兒,在儲秀宮當差,正要往御膳房領今日的晚膳。」
「喜兒?」李嬤嬤打量她手上的老繭與梳得溜光沒有釵飾的髮髻,微微點頭,從懷中掏出個銀錁子遞給她,吩咐道,「你去慈寧宮,就說老奴一時無法迴轉,讓青果帶著人照顧好太后娘娘。」
喜兒忙一字不漏地重複一遍,見李嬤嬤微微點頭,才大著膽子接了銀錁子,飛快往慈寧宮去了。
李嬤嬤這時才向慧安大師一禮,抬手指著不遠處鎖月池上的風來亭道:「慧安大師,不如亭中歇息片刻?」
兩個人在風來亭坐了約莫兩刻鐘,皇帝御駕便遠遠出現在宮道邊。
李嬤嬤攜慧安大師上前問安,蕭晟卻盯著慧安,沉聲道:「方才盛安同朕說,慧安大師說這瑤華宮寶地蒙塵?」
「阿彌陀佛。」慧安大師不慌不忙,徐徐道,「確是如此。」
「就因為這個,爾等意欲強闖瑤華宮?」蕭晟臉色陰沉。
第47章 巫蠱
「陛下容稟!」李嬤嬤立即跪倒在地,「非是奴婢強闖,只是盛公公一時沒有迴轉,老奴想著太后娘娘的病,有些急了,因此詢問瑤華宮守門太監是否可以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