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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低道:「不必送了。」
許妃這一胎懷得很順利,反應不大,不用每日早起去鳳儀宮請安,日日在廣陽宮同石才人和幾個宮女打葉子牌,雖然十次裝腹痛九次皇帝都沒來,日子也算過得有滋有味。
只有太后喪儀時累了點,但哭靈不過三日時間,請了太醫看過之後,許妃很快又生龍活虎起來。
因而,八月廿九這日早晨,許妃腹中胎兒瓜熟蒂落,很是順利地被穩婆接生出來,發出有勁的哭嚎。
許妃這會兒神智還清醒,只是臉色蒼白,聲音虛弱,她急切道:「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
穩婆連忙將包在襁褓里的嬰孩給許妃看了一眼,口中道:「恭喜許妃娘娘,平安誕下了小皇子!」
許妃聽了,心滿意足地躺回床上,笑著陷入昏睡中。
許妃自有宮女服侍,穩婆抱著剛出生的小皇子出了產房,對等在門外的皇后恭敬道:「啟稟皇后娘娘,許妃娘娘誕下了一位小皇子!」
「小皇子?」皇后臉上露出挑不出錯的喜色來,上前接過包得嚴嚴實實的襁褓看了一眼,笑道,「好,這便是三皇子了,都有賞!」
又偏頭吩咐春燕道:「去太極殿外等著,陛下下朝過後就去報喜。」
「是。」春燕福身應諾,匆匆而去。
皇后將三皇子遞到一直等在外邊的奶娘手中,問起許妃來:「許妃如何了?」
穩婆立即道:「回稟皇后娘娘,許妃娘娘無礙,只是現下力竭昏睡了。」
皇后只不過做個樣子,沒有進產房的打算,聞言微一點頭,對廣陽宮的宮人們道:「照顧好許妃和三皇子。」便帶著人迴轉鳳儀宮。
在鳴鸞殿歇息不過一刻鐘,春燕便從太極殿回來,臉上神色複雜難辨。
她掀了帘子進來,到得皇后面前,福身一禮,回稟道:「主子,奴婢去時正逢陛下下朝,陛下得知許妃娘娘誕下三皇子過後,說要擬旨晉許妃娘娘為德妃。」
「德妃?」皇后微微皺眉,「許氏不得陛下喜歡,原以為不過加賜封號的事,沒想到倒讓她先坐上了四妃之位。」
賢良淑德,德妃雖然排在四妃最末,也已經是正二品的高位了。
「罷了,許氏不足為慮。」皇后眉頭舒展開,見春燕似乎還有話說,問道,「還有什麼事?」
「主子,」春燕垂首,語氣有些欣喜,「陛下還說,過兩日便一道給二皇子三皇子上玉牒。」
第101章 義女
陛下既然有言在先,二皇子不記在皇后名下,上玉牒自然不是改二皇子做嫡子,春燕高興的是,出生半年,二皇子終於要有大名了。
雖然看著像是托三皇子的福,好歹也算有了名字。
皇后聞言,露出笑意,說了個「好」字,思索片刻,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夏蟬道:「去跟府里遞個話,讓母親過些時日遞牌子進宮一趟。」
「是。」夏蟬應道。
三皇子的誕生似乎驅散了太后薨逝的陰霾,皇帝臉上有了喜色,自太極殿出來往廣陽宮探望過德妃母子過後,坐到兩儀殿裡,對盛安道:「去把三月禮部上的那份奏疏拿過來。」
禮部奏疏甚多,光是三月關於先農禮和親蠶禮的就有一大堆,不過正逢三皇子誕生,盛安知道,皇帝要的是禮部曾經呈上來的那份皇子名字備選。
盛安動作麻利,在偏殿裡分門別類歸置好的一堆留中不發的奏疏堆里翻出皇帝要的東西,恭恭敬敬呈上了御案。
蕭晟打開看了半晌,最終拿起硃筆圈出兩個字,吩咐道:「叫安景送去中書省,擬好詔書過後拿來用印。」
「是。」盛安連忙上前雙手托舉住那本御筆硃批的奏摺,倒著退出內殿,待出得殿門,才敢偷偷瞥了一眼,便見到兩個被硃筆圈出的大字——煊與炘。
三皇子洗三那日,兩位皇子的大名已經闔宮皆知。二皇子諱煊,三皇子諱炘。
「煊,溫也;炘, 爇(ruò,燃燒)也。」
姜蕙側倚在軟榻上由晚菘為她按揉腿腳,念完兩個皇子的大名後就失了興趣。
慶豐立在屏風邊繼續道:「主子,奴婢還聽聞,慎刑司的羅公公近日帶著人出了宮,好幾日沒回來。」
「慎刑司?」姜蕙目光微動,輕聲道,「看來,那些人已經回京了。」
太后留下的人皇帝必然是要審問的,不讓大理寺的人去,反而勞動慎刑司總管出宮去辦事,顯然,皇帝陛下還是懷疑太后之死事有蹊蹺,對前朝後宮都心存疑慮。
既然如此,那這審問地點幾乎不言而明了,就在皇帝潛邸珹王府中。
姜蕙不知道那些人中有沒有承平大長公主的人,但她明白自己的母親並非衝動無能之人,也不會留下能夠牽連她自己和寧遠侯府眾人的把柄,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些人隱藏在僧人和宮人之間,早就隨太后一同赴身火海。
雖然不明白自家主子關注此事是何故,慶豐也沒有多嘴,只是問道:「主子,需要奴婢做些什麼嗎?」
姜蕙示意晚菘停手,由秋葵扶著慢慢站起來,挺著肚子站到窗邊,突然道:「臨平夫人今日遞了牌子?」
「是。」慶豐垂首恭敬道,「約莫這兩日就要進宮請安了。」
姜蕙聽了,微微一笑,道:「讓侯府的人去臨平侯府遞些消息,就說……珹王府里,陛下藏了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