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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晟聽了,心中暗痛,急切道:「可有補救之法?」
李御醫與劉太醫對視一眼,遲疑道:「微臣與劉太醫近日翻閱古書,得了一方,名為雪魄四逆補元湯,若是服用此湯,貴妃娘娘盡可痊癒。只是,此方除去需種種珍貴藥材之外,還需百年天山雪蓮的蓮心為引,極為難得。」
「百年天山雪蓮?」蕭晟沉吟,「內庫本有三株,父皇病重時用去一株,餘下兩株,可否夠用?」
劉太醫面色一松,忍不住道:「兩株雪蓮可制雪魄四逆補元湯十來劑,應是夠用。」
蕭晟大喜,吩咐盛安:「叫人去開了內庫拿天山雪蓮出來。」
盛安也是一身濕淋淋的模樣,垂首應諾後,勸道:「陛下身上還濕著呢,還是先換過衣裳,讓太醫看看吧?「
蕭晟點頭,又吩咐床榻邊默默照顧姜蕙的幾個宮女幾句,才抬腳出了內室,轉到東邊的暖閣。
「守好各宮宮門,若有私自往慎刑司打探消息的,一律綁了扔進牢里。」蕭晟由盛安伺候著換了衣裳,吩咐道。
「是。」盛安忙應了,又問,「陛下,那李嬤嬤……?」
蕭晟眉間厭煩之色一閃而過,冷聲道:「燒了。」
看盛安一身濕衣,又道:「你也去換了衣裳,隨朕去慈寧宮。」
第50章 拿捏
窗外雷聲陣陣,幾道閃電轉瞬即逝。
晚菘將窗戶關好,又把竹簾兩角繫緊,避免夜裡風大竹簾打著窗欞,讓姜蕙不好安睡。
內室里,山楂揭開絹紗燈罩,挑亮燭火,在她身後,姜蕙已沒有白日那番悽慘模樣,臉上淡淡,枕在秋葵膝上,任秋葵為自己按揉額角。
「主子,陛下往慈寧宮去,到這個點兒都還沒迴轉建章宮呢。」慶豐立在插屏邊稟報事情。
姜蕙「嗯「了一聲,問道:「碧月送去慎刑司了?」
「是。」慶豐恭聲道,「安景公公親自送去的,這下一審,外頭那些各宮的釘子也可以一起除去了。」
「未必,」秋葵反駁他,「只要內使司還要送人過來,這些釘子是少不了的,況且,有時候利用下這些釘子倒也不錯。」
慶豐不與她爭辯,賠笑道:「秋葵姐姐說的是,好比碧月在慎刑司,總會吐出些跟慈寧宮有關的東西的。」
山楂這時疑惑道:「上次慶豐你說公主府的人打探過,碧月在上京的家人都是假的,她根本沒有來歷,恐怕是特意選了安插進瑤華宮的,如此,怎麼會吐出東西呢?」
「正是吐不出來才更可疑。」姜蕙閉著眼睛為她解惑,「如此忠心護主,且就算自己受刑而死也不敢吐露分毫的,背後之人是誰不是很明顯嗎?」
太后是皇帝的親生母親,就算她做得再過分,皇帝也不能拿她怎麼樣,若是姜蕙這邊逼迫得緊了,反要傷到蕭晟對自己的感情。
所以姜蕙只能示之以弱,在瑤華宮門外蕭晟被李嬤嬤以母子之情脅迫時,主動出去讓開大門。
那時候蕭晟明顯是有過幾分猶豫的,若是從他口中親自拒了慧安大師,當下倒是無事,但是不說這齣戲怎麼演下去,就說往後太后再次「發病」,他心裡難道不會有愧疚,進而對姜蕙存有疙瘩?
而若是蕭晟親自開口許了慧安大師進來瑤華宮,這嫁禍的的戲碼一結束,他是會對姜蕙愧疚更甚,但身居高位之人最易美化自己的行為,越是美化越是在意,天長日久,見到姜蕙就想起心中之愧,多少愛意不夠消磨呢?
所以姜蕙需要出現的恰到好處,在青果出現、李嬤嬤再次以太后相脅,蕭晟陷入兩難之時,為他著想,主動替他做出選擇,如此,皇帝對她,既愛又憐,才最無後患。
現下蕭晟往慈寧宮,白日裡李嬤嬤表現得如此明顯,有慧安大師這個人證加上那些偶人物證,這母子之情,有一番考驗要受。
慎刑司里碧月再咬緊牙關不鬆口,幾乎是火上澆油。
只是,這件事,蕭晟就算知道真相,也定然不會將太后作為主謀的。
一國太后行巫蠱之事謀害寵妃,何等荒唐?有辱國體!於公於私,皇帝都不可能將真相大白於天下。
因而,為了發泄怒氣、給姜蕙一個交代,蕭晟定會找到一個完美的替罪羊,這替罪羊既是嫁禍事件里原本的既得利益者,又能給太后一個警告。
而姜蕙需要做的,便是再添一把柴、加一把火。
「孫才人知道消息了?」她輕聲問道。
「是。」慶豐低聲答道,「各宮主子都在打探瑤華宮的事,慎刑司的路子不好走,但杜鵑從前是慎刑司伺候的,她給孫才人透些消息,倒不會引起懷疑。」
孫才人臉上的癮疹好不了,又幾乎死於「炎症不治」,在這後宮眼見的看不到未來了,再有杜鵑在一旁悄悄傳些關於瑤華宮巫蠱之禍的消息,不難讓她鋌而走險,玉石俱焚。
而且,她也有這個鋌而走險的本事。
當初在儲秀宮,她能悄無聲息將齊秀女的屍身放到馮萍萍床上,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晚菘系完竹簾,回到內室重新拿起針線,坐在燈下為姜蕙和大皇子縫製貼身衣物。
這時見幾人談話已畢,輕聲對姜蕙道:」主子,當初發現那些偶人時,為何不直接替換了,反而要留著它們,讓您憑白受了一遭委屈。萬一慧安大師不反口,您可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