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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主子,您說。」杜鵑肅聲道。
孫嬪望她一眼,從床上下來,光著腳轉過圍屏,來到書案邊,杜鵑端著燭台緊跟其後。
孫嬪迅速寫好一張紙條,吹乾墨捲起來,將它交到杜鵑手中:「今夜就送去忘憂宮。」
「忘憂宮?」杜鵑似乎有些吃驚,但她不過一瞬便收斂了容色,穩重道,「奴婢明白了。」
燭台被放到了書案上,杜鵑提著裙角匆匆離開正屋。
孫嬪定定看著她的背影一會兒,回到床上躺下。
即便杜鵑背後有其他人,那張紙條也並無什麼東西,不過是向懷慶公主求救罷了。她是懷慶公主的救命恩人,走投無路之下做出如此舉動,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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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般冤屈,闔宮皆知,粉飾無用。若遭不幸,望公主援手。」
姜蕙輕輕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紙條遞給杜鵑:「你自去吧,不用阻攔。」
「是。」杜鵑應諾,隨即靜靜退了出去。
秋葵立在她身後,此時輕聲道:「百、闔(合)、粉。也難為孫嬪想出這藏頭的法子。」
「這倒是不稀奇。」姜蕙取下長簪,輕輕挑亮燭火,「古往今來,多少暗語是用的這法子,實在是陳舊老套,不過,只要讓人抓不住把柄,便如了孫嬪的願了。」
「主子,奴婢覺得,懷慶公主恐怕不會出手救她。」秋葵為她遞上絹紗燈罩,沉靜道,「您才讓怡嬪挑人不久,相信懷慶公主已經明白了您的警告之意。孫嬪若是折了,不過小損失,若是為了她扯進暗害后妃、皇嗣的事情裡面,才是不值。」
「是啊。」姜蕙將絹紗燈罩籠在燭台上,淡淡道,「這回,可要如了怡嬪的意了。」
「怡嬪已有二公主,陛下不大會讓她再多一位皇子,因而她利用小蜓同婉才人暗通款曲,還教她用百合花這法子,婉才人也信了。」秋葵聲音低微,「只是,婉才人恐怕沒想到,怡嬪也沒打算讓她活下來。」
「她怎麼會沒想到?」姜蕙微微一笑,「她既不信孫嬪,也不敢全然信了怡嬪,又覺得本宮同德妃她們這些有子嗣的都不想她生下孩子,誰都不敢信,誰都害怕,才會夜夜睡不安穩。」
「唯一能讓她相信的陛下……」姜蕙徐徐道,「又怎麼會在意她?何況如今陛下正忙著前朝大事,丈量軍田觸犯了多少家的利益,哪裡有空來關注她?」
秋葵恍然:「是奴婢想得少了。只是……您若是如了怡嬪的願,等到陛下閒下來時,萬一細查此事,會不會對您有些想法?」
姜蕙回身往內室走去,漫不經心道:」本宮保著皇嗣安穩,陛下便不會細查此事。」
第146章 餡餅
秋葵端著燭台跟了上去,繼續道:「若是如此,怡嬪的心也大了。」
怡嬪除掉了將將晉封的孫嬪,也除掉了可能因子晉封的婉才人,她的野心,恐怕不僅僅是待在嬪位上撫養一個公主。
「她什麼時候的心不大呢?」姜蕙聲音清淺。
「可是,怡嬪知道沉香木一事,往後若是……」秋葵有些不放心。
「小產之後,她便不敢說了,若真到了她不惜一切也要說出去的時候,本宮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姜蕙轉過圍屏,坐在妝檯前取下釵環,從鏡中見到秋葵神色,笑著問道,「秋葵,如今這後宮是否是本宮一家獨大?」
秋葵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垂著頭道:「是。」
自王氏被廢後,再無人能同自家主子分庭抗禮了。雖說高位上還有德妃與和妃二人,只是這兩位,都沒什麼恩寵不說,一個性子太直,一個受限於身份,至少近幾年是不會對姜蕙有什麼威脅的。
「鎮北軍中那些中層將領大部分還在,爹爹也尚在人世,陛下便讓本宮登上了後位,除了那點真心,恐怕也是因為他已不懼於此。你只看陛下敢丈量軍田一事便知,這朝堂,已盡皆納入其掌心。
「但是,人是會變的,日日看著本宮坐在這鳳座上,誰也不知這虛無縹緲的恩寵能維持到幾時。後宮眾位妃嬪,難道就真的不想把本宮從陛下心中拔出去?前朝為他所用的臣子,難道不需要看到一絲一毫的回報?
「在其位,謀其政。本宮已是皇后,一家獨大,不是什麼好事。」
秋葵知道姜蕙的意思,但還是反駁道:「主子,可是將她們都抬舉起來,終究會養虎為患,往後……」
姜蕙拿著篦子慢慢梳理一頭長髮,靜靜道:「難道本宮壓著,陛下就不會去寵幸別人嗎?這後宮總有人進來,總會有人一步步登上高位,本宮要是事事在意,恐怕要把自己氣死。與其讓那些家世顯貴的爬上去,讓怡嬪這個聰明人上位,她自會按住對她最有威脅的人。」
秋葵接過篦子,緩緩理順自家主子的一頭長髮,想說些什麼,最終沒有說出口。
她暗暗想著,其實,主子若真的對陛下說,不想他寵幸別人,或許……陛下會如她的願,可惜,主子從不會對陛下有這種奢望。
梳洗完畢,服侍姜蕙上床安置,秋葵正準備吹滅燭火,便聽姜蕙輕聲問道:「晚菘回來了嗎?」
皇帝議事到深夜,留了幾位老大人在禁中安置,晚菘被姜蕙派去建章宮送金玉羹了。
「已經回來了。」秋葵立即道。
姜蕙便點點頭,吩咐道:「明日忠勤伯夫人連同幾位將軍夫人進宮請安,恐怕也是為了軍田一事,進宮來求情的。讓山楂去請德妃、盧才人和唐選侍到鳳儀宮作陪,待本宮理完孫嬪之事再說。」